第八章 难逢一笑(第17/22页)

张珏见事已至此,再也隐瞒不住,只得说了经过——他昨晚与阮思聪分手后,便招手叫来部下,命道:“你们各自去歇息,今晚不必跟着我。”一名兵士问道:“将军要去哪里?”张珏道:“我回家一趟,今晚我在家歇息。你们都去吧,早些歇息。”兵士道:“遵命。那张将军多保重。”

张珏遂自行下山。他支开心腹兵士,正如阮思聪所言,是要向妹妹问清楚秦州之行一事。经过琴泉茶肆时,见张如意尚在茶肆中招呼客人,便只简单地点了点头。先进来后院,找到白秀才,道:“你杀死高言大将军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

白秀才一愣,问道:“目下只有张将军一人知道我是真凶,如何会瞒不住?刘霖和梅秀才虽然怀疑我,可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张珏道:“余相公的公子来了钓鱼城,还要去了被我捉住的蒙古奸细。旁人均以为是那些蒙古人来救安敏时杀了高言大将军,然而那些蒙古人根本未踏进过药师殿,一旦被余公子知道,你嫌疑就大了。”白秀才道:“不是还有安敏吗?她嫌疑可比我大多了。”

张珏道:“我答应过你,在王大帅回来前,不会对你怎样。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去重庆请王大帅回来。到那个时候,你的暗探身份和杀死高言大将军一事,便都瞒不住了。”白秀才道:“嗯,好。”又补充道:“张将军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张珏道:“我知道。”

白秀才奇道:“张将军如何会知道?”张珏道:“暗探这份差事不好做。

白秀才本是读书人,选中你做暗探,尤其勉为其难。因而你目下的处境,并不比初始时艰难。你能做到现在,足见毅力衡坚,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临阵退缩的。”

白秀才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张将军,你当真是我生平第一知己。”随即收敛笑容,吁叹道:“人之一生,遇到情爱,遇到喜欢的人,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知己。”

张珏摇头道:“我不敢说是谁的知己,只是设身处地替人多想一想。”

回来家里,张珏在堂屋点了一盏灯,自己则进来房间,取下佩刀,脱了戎衣,和衣躺在床上,心中颇为烦闷。他想不通的是,如意在秦州巧遇蒙古皇子阔端一事,她为何对他只字不提,只将经过告知余如孙呢?

他明明是她最亲的人,也是最应该信任的人,为何她会选择余如孙,而不是他这个哥哥呢?倒不是他如何稀罕这份情报,或是想要如何利用它立功,他只是感觉到如意在这件事上是有意如此安排,到底是什么令他们兄妹疏远了呢?

忽听到妹妹推门进来,便起身坐了起来。张如意举灯进来,道:“哥,你别起来。有话躺着说。”

张珏心念一动,问道:“你知道我有话要问你?”张如意道:“嗯,我刚刚在茶肆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了。我给你带了一碗热豆腐,你先吃了。”

张珏接过豆腐,几口吞下,将碗放在小桌上,抹了抹嘴,道:“如意,我今晚见到了余公子……”

张如意道:“你先躺下。”将枕头拉起来靠在床柱上,扶着兄长躺好,又拉好被子,自己往床侧坐了,这才幽幽问道:“余公子什么都对你说了,对吧?”张珏道:“嗯,余公子还叫我转告你,让你不要为高睿担心。余相公正预备劝降蒙古皇子阔端,而高睿是阔端宠臣,大有价值,余相公自会放他回去。”

张如意听了,只点了点头,丝毫不觉意外。

张珏道:“你已经知道了?”张如意道:“不,我只是猜到了。早上你带安敏来我们家,她告诉你经过情形时,我在门外听到一耳朵。既然余相公是想游说阔端归宋,当然也不会杀高睿了。”张珏道:“呀,如意,你明明已经知道安敏的身份,还有意问我做什么?”

张如意道:“我只是想试试哥哥。哥,你喜欢安敏,对吗?”张珏道:“胡说。我只是看她年纪还小,又救过我性命。”张如意道:“她可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子。”张珏一呆,道:“原来之前我从未带别的女子回过家。”张如意道:“当然了。哥哥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吗?好了,不说这个了。哥哥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将阔端一事告诉你,对吗?”张珏道:“我本来是想问的,不过你要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