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四节(第3/4页)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老实告诉她,“我是个律师。应该还是去干法律这一行吧,要不教书,我真的不知道。拖拉王说,他会继续让我当副检察长。”
“你相信他吗?”
“不相信。”我把我的袜子放到抽屉里,“他今天说了一大堆废话。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他觉得他唯一真正的对手、真正让他害怕的人是我。你知道吧,好像我会跑去跟雷蒙德说,让他靠边站,指派我做他的继任者。”
“你应该这样。”巴巴拉说。
我盯着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这种热情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巴巴拉到底是我的妻子,她感觉到了我对现任老板的蔑视。我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人人都认为我去竞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我却没有胆量去做。
“我又不是政客。”
“哦,你能做好的。”巴巴拉说,“你会喜欢当检察长的。”在我看来,妻子对我的这种判定并不准确。我决定退一步,告诉巴巴拉,所有这一切都还只是纸上谈兵,因为,雷蒙德一定会赢得选举。
“波尔卡罗最后一定会支持他的。或者,我们会抓到那个凶手。”我朝电视机点点头,“等到选举的那一天,所有的媒体都会支持他的。”
“怎么抓?”巴巴拉问,“有嫌疑目标了吗?”
“没有。”
“所以呢?”
“所以,利普兰泽和我在接下来的两周要日夜不休地工作,帮雷蒙德抓到凶手。这就是我们的策略,精心设计的策略。”
遥控器啪的一声响,电视被关掉了。在我身后,我听见巴巴拉发出轻轻的一声“哼”,听起来她很不高兴。我回过头时,她正盯着我,眼珠一动不动,充满了憎恶。
“你这人就是这样。”她用低沉的声音说,语气很刻薄,“你负责这次调查?”
“当然。”
“当然?”
“巴巴拉,我是副检察长,雷蒙德又在拼尽全力进行竞选,还有谁会来处理这次调查?如果不是雷蒙德每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忙竞选的事,他会亲自来调查的。”
几天前,我觉得,我必须跟巴巴拉说清楚这件事,但正是她可能出现的这种情绪,让我陷入了紧张和纠结。我不能逃避,否则就是欲盖弥彰。我打通电话,告诉巴巴拉我会迟点回家。我解释说,整个办公室都是一片混乱。
然后,我又加上了一句,卡洛琳·波尔希莫斯死了。
巴巴拉说,“哈。”她的语气是一种冷漠的惊讶,“吸毒过量死的吗?”她问。
我盯着手里的电话听筒,她居然能想出这个理由,让我觉得很意外。
但现在,我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巴巴拉的怒火在越烧越旺。
“跟我说实话。”她说,“你调查这案子合适吗?”
“巴巴拉……”
“别。”她已经站了起来,“回答我。让你来调查,合适吗?你们那里有一百二十个律师,就找不到一个没同她上过床的人了?”
我很熟悉她这充满愤怒的语气和以退为进的策略,我努力保持着冷静。
“巴巴拉,是雷蒙德让我负责的。”
“别跟我废话,拉斯迪。别跟我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废话!你可以跟雷蒙德解释你为什么不应该参与这次调查。”
“我不想让他失望。而且,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巴巴拉冷笑了几声,我无比尴尬。我发觉,这确实不是一个说出事实的好时机,我的策略糟透了。巴巴拉对我的这个秘密一直都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怕自己也会丢脸,她大概会把这件事大肆宣扬,贴到布告栏上去。
在我和卡洛琳幽会的那段短暂时间里,我根本不敢向巴巴拉坦白——也许是没有这个胆量,也许是不想受到打扰。后来,这段婚外情结束了,又过了一两周,我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吧。那天,我早早回家吃饭,以弥补过去一个月每天的晚归,我当时的借口是要准备一个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办完了。那天吃完晚饭,奈特去看电视,每天他都可以看半个小时电视的。我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思绪万千。也许是那天的月光,让我产生了一种情绪,也许是喝的酒,那大概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一种神游状态吧!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盯着餐桌,手里拿着一只高脚酒杯,那只高脚酒杯和卡洛琳家吧台上的杯子一模一样。就在那一瞬间,我对她的思念突然涌上心头,我无法控制自己,坐在那里,号啕大哭。巴巴拉立刻就明白了,她不觉得我是生病了,也没有觉得我是因为疲劳,或是案子的压力太大,或是什么泪腺疾病。她明白了,她知道我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在哭,而并不是因为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