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十二节(第2/4页)

“在另一个女人的肉体中,有一种很真实的东西。”我对心理医生说。

在和巴巴拉同床共枕近二十年后,和我躺在床上的已经不再仅仅是她了。我躺在她身边时,心里还有其他无数个念头:回忆那些年轻女子的身体,想着我们生活中的各种烦心事,例如,需要整修的排水槽,奈特不愿意学数学,思考着多年来雷蒙德对我工作的吹毛求疵,还有,当我的丈母娘谈起我、谈起她们家人以外的人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种高傲和不屑。当我和巴巴拉睡在一起的时候,所有这些就像幽灵一样,干扰着我们,而且一直都是如此。

卡洛琳却是一种纯粹的存在。在十七年忠诚的婚姻关系之后,在为了平静的家庭生活而压抑自己的冲动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切就像是梦想成真,那么真实。我细细打量着她裸露的身体,她的细腰、她的乳头,她从小腹到大腿的肌肉,是那么完美。我仿佛是迷失了方向,但又很兴奋,我走入了一片不受束缚的禁区,我从乏味无聊、循环往复的生活中被拯救了出来。每一次,我进入她身体的时候,都感觉像是掌控了整个世界。

我们每周有三四个晚上都在一起。我们之间好像是形成了一个约定,她会帮我把门留着,我到她家的时候,电视里一定是在播新闻。而她可能是在打扫卫生,或者是在喝酒,或者是在拆邮件。厨房桌上会放着一瓶打开了的白葡萄酒,冰冰的,瓶身湿湿的,像是河底的一块石头。她从来不会跑出来迎接我,而总是在专心做她自己的事情。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时,会跟我说些检察院里的事,或是当前的政局形势。当时,大家都在纷纷传言,说雷蒙德不会参与竞选,卡洛琳对此非常感兴趣,她从检察院、警局、律师协会等各个渠道积极搜集着消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会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她会张开双臂,抱着我,欢迎我。我发现她已经洗过了澡,我会和她做爱。有一次,她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我走了进去。但一般,我们都是先各忙各的,各想各的事,过一会儿,她才把我带进卧室,我便在卧室里开始对她女神般的崇拜。

我对她是虔诚的,我发现自己经常会双膝下跪。我脱掉她的裙子、她的丝袜、她的内裤,让那完美的大腿和可爱的私处都展露在我的面前,还不等我把脸埋在她身上,她那女性特有的气息就已经弥漫在了整个空气中。那些真是完美又疯狂的时刻,我跪在地上,用尽全力,把头伏在她身上,我的舌头发烫,仿佛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我往上伸出手,在她衣服里摸着她的胸部。在这样的时候,我的激情就像音乐一样纯粹。

然后,慢慢地,卡洛琳会开始掌握控制权。她喜欢粗暴的方式,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让我用力再用力。我站在床边,用手扶住她的腰,开始摇动她的身体。

“她一直说个不停。”

“说什么?”罗宾森医生问。

“你知道的,就是喃喃自语。什么‘好’,‘还要’,‘对了,对了’,‘哦,再用力’,‘坚持住,坚持住,坚持住,哦,亲爱的,对了’。”

我后来才意识到,我们其实并不是那种满足对方生理需要的情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卡洛琳对我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她表面成熟优雅,内心却是狂野而放荡的。她喜欢说脏话,喜欢说大话。她喜欢说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我要给你口交了啊!你的阴茎好硬好多毛啊!”这些脱口而出的话让我感到震惊。有一次,我笑了,她明显流露出了不悦,甚至是恼怒,我只好去尝试接受这些露骨的语言。我尽量让着她,一天天过去,我发现,她也开始渐渐变了。我们的做爱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种使命、一种目的,她必须自己掌握控制权。她会漫不经心地把我的阴茎含在嘴里,然后又松开,用手在我的阴囊上来回抚摸。有一天晚上,她对我说,“巴巴拉也会给你这么做吗?”当时,她正在我下面忙着,她抬起头看着我,又问了一遍,显得很真诚,但也很霸道,“巴巴拉会给你做这个吗?”她没有丝毫犹豫、丝毫害怕。这个时候,卡洛琳其实已经知道,我就算是听到巴巴拉的名字,也不会有任何惺惺作态的愧疚了。她知道她甚至可以把我妻子带到我们偷情的床边,让她亲眼看看我有多么负心。

一般我们都会叫中餐外卖。每次都是同一个小孩来送餐,他总是斜着眼,贪婪地看着穿着橘色丝绸睡袍的卡洛琳。他走了以后,我们会躺在床上,一起吃东西。电视机是开着的,一直开着,不管她在哪里,她总会开着电视或是收音机,我觉得,这是她多年单身生活养成的习惯。我们会在床上聊天,卡洛琳对本市政坛的风云变幻有着深刻的了解,也很清楚其中各人对权势地位的欲望。她暗中观察着,比我对政治更有热情,态度更严肃,更渴望追逐属于自己的荣耀光环。她觉得这是每个人,包括她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