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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接着上午的询问继续,我们的询问对象仍然是雷蒙德。斯特恩一开始就问到了我在三月份给卡洛琳打的那些电话,雷蒙德很快就记起来,当时,卡洛琳是在准备起诉一个强奸惯犯。雷蒙德还承认,我作为副检察长,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帮助手下的检察官准备起诉的文书,尤其是在复杂的案子中。斯特恩说,卡洛琳要准备出庭,而我白天也有着繁忙的工作安排,我们当然有可能在晚上打电话商量一下公事,或是安排起诉的时间,雷蒙德表示了认同。

然后,斯特恩又从电话谈到了我在选举结束后的那个星期三在雷蒙德办公室里的行为。我当时曾经明确表示,卡洛琳被杀当晚我是在自己家里的,检方后来把这作为我的证词,斯特恩当然要在这上面大做一番文章。

斯特恩一再强调,我的证词是我自愿给出的。梅可女士是不是让萨比奇先生什么都不要说?你,雷蒙德先生,是不是也让他不要说?你是不是严厉警告过他?你是不是让他闭紧嘴巴?但是,他还是说了,他明显很生气,是不是?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是事先谋划好的吧?他的话是脱口而出的吧?然后,斯特恩又详细解释道,作为一名检察官,应该最明白乱说话可能造成的后果。实际上,他也就暗示了,像我这样一个有司法工作经历的人,如果有仔细思考后果的时间,不可能会说出那些话,尤其是在当时的状况下。斯特恩又说,当时我作为谋杀案的调查负责人,如果真的杀了卡洛琳,那我一定会事先编好说辞。只有一个真正清白的人,才会被突如其来的指控激怒,才会有那些本能的反应。看着斯特恩询问雷蒙德的样子,我似乎预料到他的结案陈词会说些什么,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让我上庭作证的原因。萨比奇在他第一天被指控杀人的时候就已经立刻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有什么能补充的呢?

陪审团都清楚了我当时的反应,斯特恩开始说起了我的人品性格,他让雷蒙德详细叙述我作为一名副检察长的工作表现。实际上,他是从我在《法律分析》杂志社的工作开始一直往下说的。莫尔托表示反对,说这与本案无关。斯特恩解释道,雷蒙德曾经质疑我在谋杀案调查中的立场,所以,陪审团有必要充分了解我的工作背景,才能判断雷蒙德对我查案不力的评价会不会只是我跟他之间关于查案手法、进度的不同看法造成的。这个理由基本上无懈可击,拉伦让莫尔托坐下。于是,关于我的人生故事又开始继续。

“所以,在差不多两年前。”斯特恩终于问道,“当你的副检察长塞内特先生搬到圣地亚哥以后,你让萨比奇先生接替了这个职位,是不是?”

“是的。”

“可不可以这么说,副检察长是你在整个检察院里最信任的人?”

“可以这样说,我认为,他也是最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

“很好。你们检察院一共还有一百二十名检察官,是不是?”

“差不多。”

“其中包括尼可先生和莫尔托先生,是不是?”

“是的。”

“但你选中了萨比奇先生?”

“是的。”

尼可抬起头,颇有些生气,但他和莫尔托都没有表示反对。斯特恩慢慢地通过这些问题,暗示了这可能就是造成尼可、莫尔托和我之间矛盾的原因。有两个陪审员似乎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你和萨比奇先生并肩工作了十二年多,你对他的判断力和人品应该有着绝对、完全的信任,你认为萨比奇先生是不可能杀人的吧?”

这个问题很有分量,很有争议,但用意也显而易见。莫尔托表示反对,但拉伦说“反对无效”。雷蒙德认真思考了半天,才作出回答。

“我确实认为他不可能杀人。”他说。这个小小的让步似乎对陪审团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斯特恩一开始要对雷蒙德咄咄逼人——他必须亮出自己的观点。不是对陪审团,而是对雷蒙德。因为,有些事情是雷蒙德在走进法庭时,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的。

“很好。你认为萨比奇先生在查案的过程中,需要事事向你汇报请示吗?”斯特恩问。我猜,他可能是想为我迟迟没有催要指纹报告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一般都会给自己的属下一定的自由。”

“很好。那么,雷蒙德先生,萨比奇先生在调查波尔希莫斯女士的谋杀案时,他是知道你对他的信任的吧?因为你们过去一起办了很多案子,还包括不少大案要案,你都表现出了对他的信任。”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在以前办案的时候,我确实很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