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第5/8页)

“当然了。”他说,“但波尔希莫斯女士是能怀孕的,她生过一个孩子。”

“确实如此。”斯特恩回答,“我们不用去想波尔希莫斯女士的这个特例。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假设。如果一个女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那她就没有道理在发生性关系时使用杀精剂了,对不对?”

“当然。”“不痛”同意斯特恩的观点,但他回答问题的语速却越来越慢。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犹豫,他不知道斯特恩接下来想说什么。

“那就很荒谬了吧?”

“是的。”

“那么你,作为一位鉴定专家,如果这样一个女人在发生关系时却使用了子宫帽或杀精剂,你能想到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女人不是在更年期吧?”

“不是,就是一个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怀孕的女人。”

“那没有道理。从医学上来说,没有道理,我想不到是什么原因。”

斯特恩抬头看着拉伦法官,“法官大人,能不能请法庭记录员把刚才那五个问题以及熊谷医生的回答都做一下记号,这样,等一会儿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重新再把它们念给熊谷医生听?”

熊谷慢慢地扫视了法庭一眼。他看了看法官,又看了看记录员,最后,看着检方的律师席。他皱着眉头。不管斯特恩设置的是什么陷阱。法庭记录员在记录本的旁边夹上了一个小夹子。

“熊谷医生,根据你专家的观点。”斯特恩问,“卡洛琳·波尔希莫斯女士应该不会认为自己是不能怀孕的吧?”

熊谷看着斯特恩,他弯下腰,对着证人席上的话筒说。

“不会。”“不痛”说。

“别着急回答,医生。你那几周做了十八个尸检,你要不要看看你当时的记录呢?”

“我知道被害人使用过避孕措施,这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那份化验报告你也念过。”他又说。

“那么我要再说一遍,在你送到化验室的那份样本中,确实找到了杀精剂的成分。”

斯特恩回到我们桌子旁。肯普已经拿着斯特恩要的文件了。斯特恩把一份复印件拿给检方律师,把原件递给了熊谷。

“熊谷医生,你还认得吗?这是你对波尔希莫斯女士进行尸检的报告。”

“不痛”翻了几页。

“这是我的签名。”他说。

“能不能请你把做了标记的那一小段话念一遍?”斯特恩转过身看着尼可说,“第二页。”

熊谷换了副眼镜。

“‘死者的输卵管已经进行了结扎和分离,末端正常。’”熊谷看着自己正在念的这份报告,他又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现在,他已经眉头紧锁,最后,他终于摇了摇头。

“这不对。”他说。

“你说自己的验尸报告不对?这是你当时一边解剖,一边口述的,是不是?医生,你不是要说你解剖的时候弄错了吧?”

“这不对。”熊谷又说了一遍。

斯特恩回到我们的桌子旁,又拿了一张纸。我明白了,我抬头看着他从肯普手里又接过一份文件。

我悄悄说:“你这是在告诉我,卡洛琳已经做过输卵管结扎吗?”

点头的是肯普。

接下来的几秒钟,我脑子一片空白。很奇怪,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我好像是被锁在了摇摆不定的情绪中,某种很重要的联系被切断了。在法庭上发生的一切好像变得很遥远,但在这种混乱中,我还是意识到,熊谷要完蛋了。斯特恩又问了他两三次,波尔希莫斯女士有没有可能做过输卵管结扎手术,他都否认了。斯特恩一再问,如果有其他的事实依据,他会不会改变观点,然后,把一份西区妇科医院的报告塞进了熊谷手里,报告上清楚地写明,卡洛琳在六年半前的一次流产后,确实做了输卵管结扎。显然,肯普昨天下午去见的就是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我再问你一遍,先生,你看了这份报告之后,是否要改变你专家的观点?”

熊谷没有回答。

“先生,根据你专家的观点,卡洛琳·波尔希莫斯女士应该知道自己不会再怀孕了吧?”

“显然。”熊谷抬起头说。在我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我居然也会为他感到可怜。他现在说话很慢,表情迷离。他不是对着斯特恩和法官,而是对着莫尔托和尼可说,“我忘了。”

“先生,在四月一号的那天晚上,卡洛琳·波尔希莫斯会用杀精剂,是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熊谷又没有回答。

“现在这样的观点是合理的吧?”

熊谷依旧没有回答。

“你认为她没有理由会在已经结扎的情况下还用杀精剂吧?”

熊谷抬起头。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在思考,还是感到羞愧。他抓住证人席旁边的扶手,仍然没有作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