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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恩,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已经认真想过了。如果那个B类档案完全曝光,拉伦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你在利用一切机会暗示他,你正有这样的打算。”
“拉斯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没觉得拉伦很在乎那个B类档案。你应该记得,我们在证词中从来没有说过那个档案的具体内容,在法庭上也从来没有出示过那个档案。”
“斯特恩,如果我说,我还是觉得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
“唉。”斯特恩说,“我们一起在这个案子上合作了这么久。拉斯迪,你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我老婆。”他笑着说,但我却不会就此罢休。
“斯特恩,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我承认,我曾经以为这只是一种巧合。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只是碰巧提到这个案子,触到了拉伦的痛处。但现在,我发觉,那不可能是巧合,你就是要引起拉伦的注意。否则,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一再提起那个档案。你最后一次提到的时候是利普兰泽上庭作证的那一次吧?我们其实早已经不需要针对莫尔托了。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熊谷犯的错误,你知道你可以用熊谷的这个错误把莫尔托打击得不能再翻身,但你还是故意告诉法官,说我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把那个档案作为呈堂证供。你之前也至少说过不下六七次了。你是想让拉伦认为,我们会把那个档案公之于众。所以,你才在雷蒙德出庭作证时,说这案子是检方在陷害。你想让拉伦觉得他阻止不了你,但是,当我和你坐下来一起讨论辩护策略时,你却从来没有说过那个档案的事。因为,你知道我们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铁证。”
斯特恩保持着沉默,“你是个很会分析的人,拉斯迪。”最后,他这样说。
“你太抬举我了。实际上,我最近经常觉得自己很笨,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就像你刚刚提到的那件事。你怎么知道拉伦觉得那个B类档案牵涉到了自己的受贿?还有别的什么内幕吗?”
斯特恩和我盯着对方,看了很久。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加复杂。如果说他内心是慌张的,那他也掩饰得很好。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拉斯迪。”他最后说,“有些事情我只是猜测,当雷蒙德站上证人席时,我看到了拉伦的反应。当然,他们之间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认为,雷蒙德会对那个档案特别敏感。他和拉伦之前应该讨论过这个案子,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内幕,只是一个律师的直觉。”
雷蒙德,我把他忘了。雷蒙德应该在很久以前就把那个档案的事告诉过拉伦了,斯特恩说得对。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理清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我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我要先和斯特恩把话说清楚。
“那么,你看我这样说对不对?”我对他说,“你肯定不会直接去威胁法官,那太危险了,甚至可能给我们带来灾难,而且也不是你斯特恩的风格。你必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最完美、最微妙的方法去做,你希望拉伦会担心这个档案的曝光,但又要让他相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一直以来,你让大家都觉得我们是在针对莫尔托。你的表现仿佛是在说,他才是那个档案会揭露出来的坏人。法官相信了,他努力把我们继续往这个错误的方向上引。他也在竭尽所能,让莫尔托看起来像个坏人。他嘲笑莫尔托的人品,他说他藐视法庭,他指控他伪造证据、操纵证人。但这就是一柄双刃剑,莫尔托越看起来像个坏人,你就越能让那个B类档案引起陪审团的关注,因为这会越来越像是一场政治上的阴谋,莫尔托为了不让萨比奇发现自己有污点的过去,故意对萨比奇提起谋杀诉讼。这样一来,拉伦也会觉得,越来越有必要赶紧结束这场诉讼。他绝对不能冒险让你把那个档案拿出来,而你又一再说你会这样做。拉伦不知道到底档案里有什么,当然,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所有的真相全部暴露出来。而拉伦也知道,莫尔托对北区分局以前的情况那么了解,他为求自保,肯定不会守口如瓶。莫尔托可能会为了保护卡洛琳的名声,不说出某些事,但他绝对不会为了保全拉伦而自己背黑锅。所以,虽然我们没有主动提出申请,拉伦还是宣布对我无罪释放,让我回家。斯特恩,整个法庭里只有一个人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那就是你。”
斯特恩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很清澈。
“你对我是这样的看法吗,拉斯迪?”
“不是,我只是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没有人能禁得住诱惑。”
斯特恩笑了,但笑得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