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5/7页)
他往左虚晃了一下又闪向右边,躲过了子弹的射线。弹头接连噼噼叭叭打进石头里。尖锐刺耳声尾随着每一声爆炸。贾森在一辆大汽车底下转过身来,从车轮间看到黑衣人跑远了。太阳穴的疼痛在继续,但雷鸣声停止了。他从车底下鹅卵石地上爬了出来,站起身往回朝卢浮宫的石阶跑去。
他都干了些什么?丹朱不见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反圈套成了无圈套。他自己的策略被人利用来对付他,竟让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溜掉了。他跟踪卡洛斯的打手,哪知卡洛斯本人在跟踪他!从圣奥诺雷开始。一切都是白费劲,一种令人厌恶的空虚感传遍他的全身。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说话,是从附近一辆汽车里传出来的。菲利普·丹朱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视野。
“三关似乎总是离我们不远。我们去哪里呢,德尔塔?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他们坐在皮隆路上一家拥挤的咖啡馆里的一间遮着帘子的雅座里。这是一条偏僻的街道,还不如蒙马特的一条胡同。丹朱啜饮着自己要的双份白兰地。他的声音很低,显得忧心忡忡。
“我应该回亚洲去,”他说,“或者新加坡、香港,甚至塞舌尔群岛。法国从来就不是很适合我呆的地方,更别说现在,呆下去没命。”
“你也许没必要走,”伯恩说道,咽下一口威士忌,火辣辣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飘飘荡荡的平静,“我说到做到。你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我就给你……”他停了下来,心里升起疑虑。不,他会说的,“我就把卡洛斯是谁告诉你。”
“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前美杜莎仔细地看着贾森回答道,“我把我能够告诉你的一切都告诉你。我何必要保留什么?显然我不会向当局投案,可是如果我知道的情况能帮助你抓到卡洛斯,这世界会变成对我比较安全的地方,不是吗?可就我个人来说我不想卷进去。”
“你甚至不感到好奇?”
“空口说说也许可以,因为你的表情告诉我,我将会大吃一惊,所以提你的问题吧,然后让我大吃一惊。”
“你会大吃一惊的。”
不料丹朱平静地说出了那个名字:“贝热隆?”
贾森不动,也不言语,两眼紧紧望着这个年纪比他大点的人。
丹朱继续说下去:“我一直都在反反复复想这件事。每次我们交谈,我看着他,心里怀疑着,可每次我最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伯恩问,不愿承认这个美杜莎判断的准确性!
“请注意,我并不肯定,只是觉得不对头。也许是因为我从勒内·贝热隆那儿听到的有关卡洛斯的情况要比别人多得多。他迷上了卡洛斯,他已为他干事多年了。为自己得到的信任深感骄傲。我觉得问题是他谈得太多了。”
“是自我通过假设的第二者说话?”
“有可能,我想,但是这不符合卡洛斯的谨慎。卡洛斯一向防范严密,毫不夸张地说,他在自己的周围建起了一道穿不透的保密的墙。我当然不能肯定,可我不大相信此人是贝热隆。”
“说这个名字的是你。我没有说。”
丹朱微笑了一下:“你没必要担心,德尔塔。问你的问题吧。”
“我原认为是贝热隆,对不起。”
“用不着,因为他可能是。我告诉过你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过几天我就回亚洲去了,去挣法郎、美元或者是日元。我们这些美杜莎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贾森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安德烈·威利尔憔悴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曾答应替这老军人了解到他所了解的一切,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威利尔的妻子又是怎么回事?”
丹朱的眉毛扬了起来:“昂热烈克?是啊,你说过蒙索公园对吗?你是怎么——”
“详情现在已不重要了。”
“当然,对我说来。”
“她是怎么回事?”伯恩又问了一句。
“你就近看见过她吗?皮肤?”
“在够近的地方看见过她,晒得黑黑的。很高、很黑。”
“她使自己的皮肤保持那种颜色。里埃维拉、希腊群岛、索尔海岸、吉斯塔德。她总是被太阳晒得黑黑的。”
“很好看。”
“也是一个有效办法。它掩盖了她的真相。她从来没有秋天或者冬天的苍白,无论脸、手臂或者长长的腿,总不缺颜色。她皮肤的吸引力总是不变,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种吸引力都会存在,不论去不去圣特鲁珀兹或者布拉瓦海岸或者阿尔卑斯山。”
“你在说什么?”
“虽然迷人的昂热烈克·威利尔被人当作是巴黎人,其实不是。她是拉丁美洲人,准确地说是委内瑞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