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艾略特•邓恩 事发之后七日(第4/5页)
“直到他不再找你为止,对吧?”葛丽泰猜道。
“差不多。”
她仔细地审视着我,随即皱起了眉头,我的胃顿时一阵发紧,等着她开口说:“你看上去很面熟。”
“千万不要带着新伤回到某个男人身边,别让那家伙得意。”葛丽泰语重心长地说,接着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用小毛巾擦干双腿。
不知为何,我竟然竖起了大拇指,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竖过大拇指呢。
“如果乐意的话,来我的木屋吧,我们可以看电视。”她说。
我的手掌里握着多萝西送的一只新鲜番茄,仿佛带了一件亮闪闪的礼物来庆贺人家的乔迁之喜。来应门的葛丽泰几乎没有跟我客套,仿佛我已经到她家走动了许多年,她一把从我的手里拿走了番茄。
“太棒了,我正在做三明治,找个地方坐吧。”她说着伸手指指床(这些木屋里没有客厅),迈步进了她的小厨房,那里跟我的厨房有一模一样的塑料砧板和一模一样的钝刀。葛丽泰把西红柿切成了片,厨房台面上摆着一塑料盘午餐肉,房间里弥漫着香味。她把两个滑溜溜的三明治搁在纸碟上,又放上一大把鱼饼干,端着碟子大踏步进了卧室。一眨眼的工夫,她的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遥控器,换着一个个台,听着一片片嘈杂声,我们两个人并排坐在床边上看着电视。
“如果你看到想看的节目,就叫我停手。”葛丽泰说。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西红柿从三明治边上滑了出来,掉到我的大腿上。
一个台在播《贝弗利山人》,一个台在播《出乎意料的苏珊》,另有一个台在播《世界末日》。
此时电视上出现了“埃伦•阿博特”节目,我的一张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头条新闻又是我,我的模样看上去棒极了。
“你看过这则消息吗?”葛丽泰的眼睛并没有看我,仿佛屏幕上的失踪案是一则颇为像样的重播节目,“这个女人在她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失踪了,她丈夫的举动从一开始就非常诡异,脸上还挂着微笑呢,结果人们发现他把太太的人寿保险赔偿金往上抬了一大截,而且刚刚发现这位太太怀了孕,她丈夫并不想要那个宝宝。”
屏幕上的画面切到了另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我和“小魔女艾米”系列在一起。
葛丽泰扭头对着我,“你还记得这些书吗?”
“当然记得!”
“你喜欢这些书吗?”
“有谁不喜欢这些书吗,多可爱的书呀。”我说道。
葛丽泰哼了一声,“那些书假得透顶。”
屏幕上出现了我的特写镜头。
我等着葛丽泰开口夸奖相中人是多么美貌。
“她看上去还行,呵呵,对于她那个年龄来讲,”她说,“我希望自己四十的时候看上去能有那么棒。”
埃伦正在向观众追叙我的故事,屏幕上仍然留着我的照片。
“在我听来,她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富家女,又娇贵难养又犯贱的主儿。”葛丽泰说。
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公正,我可没有留下一丝证据让人们得出这样的看法。自从我搬到密苏里州以后(嗯,还是这么说吧:自从我有了自己的计划以后),我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副好养活、好脾气、开开心心的模样,总之人们希望女人是什么样,我就扮成什么样。我向邻居们挥手,为莫琳的朋友们跑腿,有一次还为总是浑身脏兮兮的斯塔克斯带去了可乐。我多次拜访尼克的父亲,因此全体护士都可以为我的人品作证,于是,我就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对着脑袋一团糟的比尔•邓恩耳语道:“我爱你,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爱你,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只是想看看这一招是不是管用。比尔•邓恩是尼克最深切的梦魇,尼克十分害怕终有一天会沦落成他父亲的模样,而“康福山”的人们都说尼克的父亲会到处乱跑,要是比尔•邓恩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家门口,那倒是挺讨我的欢心。
“为什么说她看上去挺犯贱?”我问道。
她耸了耸肩膀,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则空气清新剂广告,一个女人正在喷洒空气清新剂,好让她的家人开开心心,随后出现的是一则超薄护垫的广告,女人们用上这款产品后可以再穿上裙子跳舞,就此遇上一个可心的男人,以便为他喷洒空气清新剂。
女人们在打扫,在流血;在流血,在打扫。
“一眼就能看出来嘛。”葛丽泰说,“她听上去就像一个又有钱又无聊的贱人,就像那些花丈夫的钱开办狗屎玩意儿的女人,办些什么蛋糕公司、卡片商店,还有精品店之类。”
在纽约,我的朋友们确实做了葛丽泰提到的各种生意,这样她们便可以声称自己有份工作,尽管她们只料理生意中那些有趣的事务,比如给纸杯蛋糕取名字,定制文具,穿上从自家商店拿来的漂亮衣服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