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第2/10页)
离开了公路线,他向着山野偏僻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少路,跟前出现一片竹林,环境非常幽静。他顺着绿竹幽径,一瘸一拐地向前,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别有一方天地。独立的竹篱茅舍,荫隐在一片果林丛中。门前一弯清水静静流淌,篱内红梅数枝,夺篱而出,冷艳凌霜,幽香袭人。虽属隆冬,门前尚有耐寒花草,铺地如锦。
透过青翠欲滴的竹林 隐约可见悠悠长江。这里风景幽美,犹如世外桃源。
刘振亮此时好似丧家之犬,虽有清幽景邑,也无心观赏。寒冷,恐惧,疲劳,创伤,侵袭一身,更加流血过多,全身酸软。他十分艰难地瘸拐到篱笆旁边,正想轻扣柴门,只感到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当刘振亮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舒适轻软的床铺上面,全身的衣服被换过,两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睡在一间非常清雅的书房里,室内明窗净几,图书满架,墙上挂着历代名人字画,左琴右剑,悬于两旁。他宛如置身于梦幻之中。
正当他疑惑之时,主人进来了。前面是一位老者,年约五十余岁,英武康健,笑容可掬;虽然是村居装束,观其举止风度,知是一位有学问、有素养的隐者。后面随着一位女郎,年约二十左右,脸若桃花,眉含英气,浑身焕发着处女的光彩,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她秋水有神,上唇微翘,一望而知是人间珍品,属于秀外慧中之流。她身段虽苗条,但结实健康,婀娜、刚健兼而有之,妩媚、大方两者俱备。所着衣履,不土不洋,清雅朴素。
刘振亮看到主人进来,想欠身而起,由于流血过多,虚弱无力,却感到十分困难。老者急忙向前按住,嘱他不必过于客套,安心静养。他抱歉地对刘振亮说;“先生,很对不起!
今早我开门,发现你晕倒我家门前,便和我的女儿一齐把你抬进屋里来。看你流血太多,表情十分痛苦,小女担心你经受不了手术过程的痛苦,她立即用进口的德制麻醉安眠剂给你打了一什,以便进行急救。因此来不及问你受伤情况,可能会耽搁你寻找凶手线索的机会。”
刘振亮这个见不得阳光的家伙,怎敢向老者直言相告呢”他迟疑一下,马上编了一套谎言,他说:“前天国防部交给我一项秘密任务,当天我就从南京乘国防部专车到芜湖。当时我估计还有几天的逗留,因此命令专车先开回去。想不到当天我就完成了这项秘密任务,并向国防部复了一个密电,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因闲着无事,昨天我顺路到马鞍山找我当年远征军的一个亲密战友,想不到他刚刚调到武汉华中总部去,没有找到。悔不该昨天下午,我想坐一艘民船沿江东下直达南京,打算趁此机会,饱看长江下游景色。这艘民船里,除我之外,还有六个旅客。我上船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皮包,除换洗的内衣外,还有三万元法币,数目虽无多,但是所占的体积劫不小,因不慎引起同船的注目。昨夜船舶采石矶江边过夜,我看他们有点异样,行动可疑,就提高了警惕。到了半夜,还未入睡只见同船旅客相互交头接耳,我意识到情况不妙,马上起来,一走出船头。这时我感觉到后面有一个人跟踪上来了,他企图抓住我,我闻风急忙闪开,他扑了一个空,踉跄几步,被我趁势推入江中。突然听到舱内枪响,我马上跳上岸来。我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拔腿就跑,不幸耳朵和右臂都中弹受伤。回头一看,只见船上五个人同时登岸,正向我猛追。跑没多远,我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山包,我就利用这个有利地形,以小山包作为掩护,开枪还击。对方可能有一两个人受伤了,因此这五个人不敢向前,散开卧倒。我趁着这个机会,乘着黑夜,急起迅跑。距离这批土匪已经很远了,还听到后面追击枪声。看来这些亡命之徒,可能是某部散兵游勇,才有许多枪枝。他们目的要杀人灭口,因此死追不放。我自忖自己已经负伤,对方人数多,因此我不敢恋战,寒夜霜晨,一口气跑了二十里,不敢稍息。
“天刚蒙蒙亮,我走到尊府门前,因流血太多,支持不住,不觉晕倒。幸蒙老伯大人和小姐救我一命,这是再生之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者一再安慰,怕他过度疲劳,叫女儿端一杯炼乳蛋花和一盘夹心饼干给他充饥,并嘱女儿玉芳细心护理。
刘振亮感激流泪。鳄鱼的眼泪,赢得主人的怜惜,尤其是玉芳对他更表同情。
这家主人,姓戚名承祖,保定军校出身,曾在某军阀手下当警卫营营长,因为替情妇报父仇,参与反戈兵变,得巨万资,脱离军籍,隐居在这苏皖交界的铜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