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12/15页)
她想:据马玉媛说,特派员已经掌握了冯平的一切材料,证实他是“拆白党”、“采花蜂”,看来秦玲心很可能被冯平谋害了。要是这样,我应当为朋友伸雪冤情,更不能因私爱助纣为虐,何况自己的信还掌握在她手里。明天,我就带上玲心的日记会见她,助她破案,并要求她为我保密!想到这里,毛红萼主意已定,心安理得酣然入睡了。
第二天,毛红萼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上窗了。她记起与杨专员的约会,赶紧起床,匆匆梳洗完毕,进了早餐,略为化装后便提着一个皮包到马赛饭店去。
她上了电梯,径直到三楼三十二号房间。她不假思索,就上前扣门,不像马玉媛那样徘徊门外,脚踏不前。因为她决心已下,胸有成竹。
听到破门声,一个十五、六岁的使女出来开门,她是方捷俊的妹妹方华化装的。她带着毛红萼穿过会客室,引进卧室。这时马太太正坐在办公桌前研究材料,看到毛红萼,便站起来,跟她亲切地握手。
马太太眯着眼睛不断端详毛红萼,倚老卖老笑着说:“呀,模样儿长得满漂亮,怪不得冯平这厮放不过你!”
毛红枣万想不到对方会来这样的开场白,不觉飞红上颜,更显得妩媚动人。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老着脸皮凑趣说:“香消色褪的残花,采花蜂偏要螫她一口,这有什么办法呢?”俏皮轻松的回答,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马太大噗嗤一笑说:“你这个鬼丫头,怪有意思的!我爱的就是你这种玩世不恭的性格。”她牵着毛红萼的手,把她拉在沙发上,两人并肩坐下。马太太打趣地问毛红萼:“你为什么自称多刺的玫瑰呢?”
毛红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冯平给我起的绰号。开头冯平一再纠缠我,我认为与他相恋,终非了局;所以一再矜持,不假辞色。他在屡攻不下的时候,把我称为多刺的玫瑰。而后他倾其全力,千方百计围攻我。我克制不住,终于被他占了便宜。这也是前生孽债。”
马太太频频点头,深味此言,不觉笑了。她说:“我觉得你绰号‘玫瑰’非常恰当。你要晓得,一般说来,艳花不香,香花不艳,百花中独有玫瑰花既香且艳,我认为它更胜牡丹。
你秀外慧中,香艳双绝,玫瑰玫瑰,当之无愧。不过‘多刺’两字……”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毛红萼看到马太太欲言还止,便接口说:“‘多刺’两字对我来说太不适合了!多刺何所用?照样被人攀折,照样遭人丢弃;花已经丢在地下了,蜜蜂还放不过它。照样采之。所谓多刺者,不过是讽刺之刺’啊!”说到这里,毛红这自叹身世,有点心酸。
马太太搂紧了她,安慰说:“红萼,坚强一点吧!不要难过。我深切了解你的痛苦。不过你还年轻,来日方长。何怕没有称心如意的对象!”
毛红萼也感到自己太软弱了,便破涕为笑。在感激之下,她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皮壳保险日记簿,递给马太太说:“幸不辱命,以此报知已也!”她看了马太太一眼,接着说:“不过红萼还要做人,一点脸皮,万望专员成全。”
马太太见到日记本,满心欢喜,她非常有把握地对毛红萼说:“你可安心,我绝对保证你一切平安无事!”
说着,马太太从抽屉里拿出刘蓓蓓从警局里摸打出来的日记锁匙,打开了日记皮壳。她先看秦玲心坠楼自杀那天写的日记,这是死者最后一篇日记,里面写道:三月五日 星期五 阴雨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醒来还是苦雨绵绵,凄风不停,今天的心情和屋外的气候起了共鸣。
自从负气离家以来,弹指之间不觉五十天了。由于父亲的狠毒,母亲的怯懦,家里人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真的情绝义断了吗?
前两天冯平突然对我提出这个问题,他也认为家里人对我未免太过绝情请了。他想出一个计策,要我写一封信给我母亲,假称他印尼家中因投机失败,突然破产;国外捎来万元美金,又因年伯中途病故,款被沉没。如今他不仅无法出详,而且经济陷入绝境。我举目无亲,进退维谷,顾念前途,不堪设想,以致看破世情,自萌短见。想假装自杀,而动两老之心,探看双亲如何表态。论理以死威胁,算是最后一着棋,假使父亲再不理睬我,足以证实天伦之情绝了!以后若有出头之日,也只好视同陌路。
冯平的策划,虽近情理,但我的内心总是犹豫不决。
想不到冯平亲自代我拟了一份信稿,定要我原文照抄。那样独断独行的态度,与他一向的温柔体贴两相对比,前后判若两人。
近来冯平的性情有点反常,对此事非常重视,其用心何在呢?令我百思莫解!我只觉得心惊肉跳,阴影笼罩着整个心头,似有山雨欲来之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