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9页)

田丹微微笑着,站在远处,看久久立在父母碑前的徐天,心里无比安定。她有多少次想把事情和盘托出,想到徐天,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全身心都交付给他,包括心底里最隐秘的心事。可是她不能,因为这还牵扯到了旁人,她对徐天说了无数次抱歉,希望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以后不会埋怨自己。不,他不会的,他是那样珍视自己,但越是这样,田丹心里就越是愧疚,她盼望着有机会能亲口告诉他这一切……

整个麦兰捕房里,只有铁林一个人是便服,其余人都穿着巡捕制服,桌上摆着仙乐斯带回的证物。铁林派头十足地站在最中央,“……把话说在前头,我是来帮忙的,这几天我不是麦兰捕房的人。”

大头笑嘻嘻地说:“铁公子不管怎样,都是麦兰的人。”

“少废话!我只管用嘴说,事归你们做。”

铁林白了他一眼。

大头嘿嘿一乐,“事我们做,功劳归铁公子。”

铁林眉毛一挑,“懂道理!第一桩,这只金刚钻上面的胶看见了?”

大头眯着眼睛努力分辨,最后还是摇摇头,“没看见。”

“到街上找人来看,弄清爽是啥。第二桩,到玻璃铺子找个师傅,弄清爽这几道是不是这只钻头切的,然后租界所有卖金刚钻的铺子走一遍,把料啸林死之前一个星期的买家想办法都给我写在一张纸上。”

大头面露难色,“那要跑断腿。”

铁林一瞪眼,小胡子都要翘起来,“总华捕命案,跑断你们的腿不是应该!”

大头有些泄气,“铁公子这样查有用吗?”

铁林一脸正色地说:“事情已经发生,就有迹可寻,如果没人做,迹象也是坦然的没有掩盖,迹象越少事情越明白。如果有人做,就会掩盖,越掩盖迹象越多,容易顺藤而上,这是推理的途径。这条途径顺流而下是犯罪,逆流而上能找到真相。”

一房子巡捕看着铁林,都被他说的这么一大段话镇住了。过了半晌,大头才反应过来,一脸钦佩地向铁林竖起大拇指,“……铁公子难怪你总是破案子。”

铁林掩饰住自己的得意,“我会学,不像你们不用脑子。”

麻杆这时候跑进来,把一份文件递给铁林,“铁公子,总捕房的验尸报告。”

铁林拿过来看,顺口念道:“……体内有少量麻痹抑制类药物,疑是醇安酮……写的是什么?”

麻杆摇着头,大头拍了他一巴掌,“到总捕房问问清爽。”

麻杆拿着文件就要走,被铁林一下夺回来,斜了大头一眼,“纸上写清楚了还拿回去问丢不丢人?给我。”

第二天早上,徐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徐天一早上,徐天知道姆妈有话同自己说,便让田丹先走。徐妈妈拉着徐天就着一张纸在向他讲解,“……最近的就十二月初二宜嫁娶祈福,再往后二十三、二十八、大寒都是好日子,但同你八字不和,要再把田丹的八字拿去重新算过。正月十一倒是好日子,嫁娶出行订盟纳采皆宜。”

徐天看了看这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叹了一声,“姆妈你也不认识字,人家写在上面这么多,怎么记得住。”

徐妈妈嗔他一眼,“我叫他们多说几遍,我记在脑子里。”

“那就正月十一好了。”

“田丹出门忘记同她要八字了,要不然现在就好再去城隍庙。”

徐妈妈是个急性子,遗憾地咂了咂嘴。

徐天看着姆妈心里无奈又温暖,“到底什么日子?”

“明天再去过。”

“把我拉住不让走,结果说也白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徐妈妈一瞪眼睛,“是你自己叫田丹先走,要听我说的。”

徐天站起来往阁楼去,徐妈妈赶紧随着站起来,“哎,你上去做啥,还没办事就介随便进出啊?”

徐天闭了闭眼努努嘴安慰姆妈,“哎呀她又不在。”

徐妈妈拿他一点辙都没有,任由他上了楼。徐天进来,看了看四周,阁楼被田丹布置得温馨又简洁,东西井井有条,书桌上摆着田家三人的相片,徐天拉开抽屉,最里面有那本久违的红册子。

他拿出来打开,七个人的名字历历在目,七个名字下面写着“上海市静安支部”

几个小字。徐天合上册子,放回原处,拉开另一个抽屉有一沓稿纸,他将稿纸拿出来,对着窗外的太阳光倾斜看了看。他从后面撕了一张稿纸下来,覆在第一张上,抽了支铅笔侧过来复印第一张上的痕迹,随着铅笔的扫覆,第一张稿纸残存的印迹渐渐显现。

徐天的瞳孔微缩,将所有东西归位,撕下第一张稿纸看了片刻,赫然是仙乐斯布局一角。

徐天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虽然早有准备,仍是心中震动,微怔了怔,这时他听出了徐妈妈正在上楼梯,立马揉了稿纸塞到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