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结丹(第2/4页)
就像她,像过去的她。
她控制不了幽精,所以任其从魂魄分离,哪怕这样会伤害她的元神,也在所不惜。
可这真的有用吗?
季遥歌并没答案。湛蓝的灵骨融入魂海,化成一抹浓烈的蓝色,被魂海渐渐洗涤,沉淀,最终萃出一滴无色的魂液,落在魂魄中最空洞的位置。
元神轻轻一震,仿佛干涸的土地被雨露滋养,可她没能察觉,元神依旧不稳,危险并未渡过。她将第二根灵骨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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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鸟的灵骨,充满暴戾不安。
他的过去很简单,作为一只具备火灵天赋的小赤焰鸟,他要修炼上来,比蛇姬更加简单,可他的出生,却注定他只是一只被人精心饲养的宠兽。
他孵化在一个修士精致的鸟笼里,睁眼时只有修士的脸,他认那个修士为母。修士对他很好,每天都有灵果和肉食;修士也很凶,每天都以各种方式强迫他修行,强迫他认主。那时他尚不知自己正被一天天驯化,只知道若满足不了修士的要求,就会得到可怕的惩罚,就会让修士难过。
为了不被惩罚,也为了让修士满意,他努力地修炼,修士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将他从笼中抱出,搂在怀里,温声呵护,那样,他就很高兴了。很快,在修士的驯养下,他学会法术,学会按照他的指示捕杀其他兽类,甚至攻击他人,只要他越狠,修士就越高兴,给他的奖励也就越多。
他以为,修士是爱他的,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从他睁眼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只有这个修士,修士是他的全部,可他不知道,他只是修士生命里极短暂的一个记忆。修士也没将他当作亲人,甚至连朋友都不算,他只是一件伤人的武器。
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逃离的?
从他杀的兽和人越来越多,从他屠戮了他的同族,从修士一次又一次毫无止境的贪图开始。可他始终没走,只是变得越来越暴戾,又越来越不安,这不安源自他渐渐生成的混沌人性。他看懂修士的眼神,读懂修士的话,明白修士的想法。
他只是修士培养的武器,哪怕陪伴了再久,他们也只是主从关系,而为此,他却背叛了他的同族。
这样患得患失的关系维持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可以撑下去,直到他们遇上更加强大的对手,修士毫无犹豫地将他推给对方为食,他怔了良久,终于兽性大发,反噬咬死了修士,挣脱了束缚,带着被对方折断的翅膀逃到了啼鱼州。
从此,不再与任何人为伍。
那是他生命中很短暂却又十分重要的三百年,而后,修炼,厮杀,争斗,化出人形,他带着被驯化后的戾气在啼鱼州生存,成为妖修,大肆捕捉其他妖修,供其玩乐,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一直到,狮公岭上的厮杀结束他的浑噩。
每次战斗,他都觉得会死,所以也没怕过,只是死的那一刻,他还是想问问当初的修士,有没有一点点的可能,他曾被视作亲人,视作朋友?
然而,这永远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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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歌想起被关在缈峰踪的五十年,还有幽精一直求而不得的答案,关于万仞山,关于谢冷月,还有顾行知的记忆,一下子清晰,又一下远去,再也不能成为桎梏。
又是一滴无色魂液滴落,魂魄中的空白再次被滋养。
手中的灵骨只剩下一根。
一直未被压抑的浅青灵骨浮起,在元神中缓慢转动着,是造成她元神混乱的罪魁祸首,可她有些不舍融化。
“白砚,是我。”她在元神中呢喃一句。
若是从前,白砚一定会笑眯眯地看她,静等她的下文,但灵骨只是一抹执念所化,它听不懂她的不舍,也不会回应。她的元神化作一双手,将他灵骨捧起。灵骨上传来巨大阻力,仅管有了前面吸纳两根妖修灵骨的经验,但筑基期修士的灵骨于她而言仍是强大的。
“我知道你不想消失,没有关系,与我一起,我会带着你活下去。”又是一声呓语,她猛然加重元神之力,将白砚的灵骨按进了魂海之中。
魂海瞬间如何沸腾的水,掀起炙热浪潮,几乎要反噬回她的元神。
她的意识也在同一瞬间,被拉向遥远的过去,那个她从未涉及过的世界。
凡人的世界,是更加复杂并且充满矛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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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声打破皇城的寂静,殿外响起匆促脚步声,天子的仪仗队已经等候在外。
“殿下,吉时到了。”内侍躬身,白皙的脸上犹带几分不忍。这是最后一次,以殿下称呼眼前这个才刚满七岁的孩子了。
十二旒冕上的珠串被撞出几声混乱的脆响,章纹遍织的沉重衣冠之下,是孱弱不堪的肩膀,他瑟瑟发抖地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到殿口,新生的朝阳染得天边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