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曼德斯农场事件(第3/17页)
——淋浴,恰莉一定是在洗澡。
他睁开眼看到了陌生的带横梁的天花板。我们在哪儿?
回忆逐渐拼凑起来。但有一刹那,由于过去一年中到过大多的地方。有过大多的九死一生。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他感到一种令人恐惧的不知所措,他依依不舍地品味着刚才的梦境,希望再能回到梦中与爷爷在一起,虽然他已过世二十年了。
黑斯廷斯·格兰。他是在黑斯廷斯·格兰。他们是在黑斯廷斯·格兰。
他想着自己的头。头仍在疼,但已不像昨晚那大胡子年轻人让他们下车时那样厉害。巨痛已经减弱为一种稳定的阵痛。如果这次不反常的话,根据以往的经验,阵痛今晚就会成为轻微的疼痛,到明天就会全部消失。
淋浴关上了,。
他从床上坐起看了看表:十点四十五分。
“恰莉?”
她回到卧室,用一条毛巾使劲擦拭自己的身子。
“早上好,爸爸。……
“早上好。你怎么样?”
“饿极了。”她说。她走到放衣服的椅子旁拿起绿衬衫,举到鼻前闻了闻,皱起了眉头,“我得换衣服了。”
“现在还得再将就一下,亲爱的。今天再过些时候我们给你弄些东西。”
“希望不要等那么久我们才能去吃饭。”
“我们可以搭车。”他说,“就在看见的第一家咖啡馆下车。
“爸爸,我刚开始上学时,你告诉我不要坐陌生人的车。”她已经穿上了短裤和绿衬衫,正疑惑地瞅着他。
安迪下了床朝她走去。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不知道的魔鬼有时要比你已经知道的魔鬼好。”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亲爱的?”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他们已经知道的魔鬼一定是那些伊塔的人;是那些昨天在纽约大街上追赶他们的人。他们不知道的魔鬼一一“我想是说大多数开车的人并不是为伊塔工作的。”她说。
他朝她笑了,“你说对了。而且我以前说的话也是对的:当你陷入困境时,你有时不得不做些情况顺利时从来不做的事。”
恰莉的笑容消失了。她的面容变得严肃而警惕。
“就像把钱从电话里拿出来?”
“是的。”他说。
“这不是坏事吗?”
“不是。在那种情况下,这不是坏事。”
“因为如果你陷入困境,你必须做不得不做的事以摆脱困境。”
“是这样。不过有些例外。”
“哪些是例外,爸爸?”
他揉弄着她的头发:“现在别管这些,恰莉,轻松起来。”
但她轻松不起来:“我并不想把那个人的鞋点着。我不是有意那样做的。”
“不,你当然不是。”
于是她真的轻松起来了,露出容光焕发的笑脸,这笑容太像维奇了。“你的头感觉怎么样,爸爸?”
“好多了,谢谢。”
“那就好。”她仔细地看着他,“‘你的一只眼睛看起来很怪。
“哪一只?”
她指着他的左眼:“这只。”
“是吗?”他走进浴室,在布满蒸气的镜子上擦干一块地方。
他久久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好心情渐渐消失了。他的右眼仍和平常一样,灰绿色——多云的春日中海水的颜色。他的左眼也是灰绿色,但眼白严重充血,而且瞳孔看上去也比右眼的小。
他还头一次注意到左眼睫毛奇怪地垂了下来。
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维奇的声音。声音非常清晰,好像她就站在身旁:你的头疼让我害怕,安迪。当你“推动”别人时——
不管你叫它什么——你也在伤害自己。
紧接着他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逐渐膨胀起来的气球……越来越大……大……直到最后砰的一声爆炸。
他再次仔细地察看了自己的左脸,用右手指轻轻地四处触摸着,看上去像一个电视广告中正欣赏着自己刮干净的脸的人。他发现自己脸上有三个地方毫无感觉——一处在左眼下方,一处在左颊上,另一处正好在左边太阳穴下。恐慌像傍晚静悄悄的薄雾穿过他体内。为他自己恐慌,但更多地是为了恰莉——如果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就好像他呼唤了她的名字一样,他在镜中看到了恰莉。
“爸爸?听上去她有些害怕,“你没事吧?”
“没事,”他说。声音听上去很正常,并不颤抖,也并没有过分的信心十足。强作欢颜,“我只是在想应该刮脸了。”
她一只手捂住嘴咯咯地笑了:“像扎人的草堆。呸。茂盛得很呢。”
他追着她跑进卧室,把自己扎人的胡子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蹭来蹭去。恰莉咯咯笑着,用腿踢着他。
当安迪正在用自己的胡子弄得恰莉咯咯大笑时,奥维尔·贾明森(又名奥贾,又名果汁)正和另一名叫布鲁斯·库克的伊塔特工从一辆停在黑斯廷斯饭店外面的浅蓝色雪佛兰轿车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