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花朵(第2/3页)
“今天下午他就会露面了,”我说,“十点钟船上要演习如何使用救生艇,以及发生火灾时如何逃生。”
然而,演习时,仍然不见鲍比的人影,珍妮差不多要歇斯底里了。
“他一定是失足掉到海里了,”她哭着说。
“这么晴朗的天气,那是不可能的,”我对她说,“他一定是在哪儿躲起来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我让她留在报务室,自己径直来到船长的办公室,心中希望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船长认为,如果鲍比是开玩笑的话,可能一时还不会结束这场闹剧。船长通过喇叭呼唤鲍比,但没有反应。船长命令大副搜索全船,同时把一位石油工人叫进办公室,那位工人告诉我们,扑克牌玩到凌晨四点,但是鲍比三点半就回船舱了。
“他没有回房休息,”船长说,“他失踪了。”
那位石油工人很瘦削,皮肤黑黑的,他仔细考虑了问:“昨晚他太太是不是把他锁在外面了?”
我回答说:“是的,她开玩笑锁上了门。”
“那么,事情可能是这样的。他告诉我们,他太太曾威胁说,如果他再那么晚回去的话,就把他锁在门外。但是,他说他知道一个对付她的办法。他打算从船栏杆翻下去,一脚先滑进浴室的窗孔,他说他曾经试过,发现那么做很容易。他是想从浴室走进去,让她大吃一惊。我们认为那太危险了,但他不听,我想他一定是没站稳,掉到海里去了。”
假如石油工人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鲍比失足落水的时间已经在八个小时之前。不过,他是个游泳高手,如果他能保存体力的话,在温暖、平静的海上可以飘浮几个小时。就怕他滑落时撞到船身,或被搅到推进器里,或遇到鲨鱼。
船长决定掉头回去寻找,船长在处理事情上有时很固执,我想他这么做是出于对珍妮的同情,即使明知找到鲍比的机会是很渺茫的。
我急忙赶回报务室,珍妮穿着轻便的上衣和粉红色的休闲裤,黑色的大眼睛充满了痛苦。我告诉她石油工人的话,她轻轻地说了声“我的梦!”就昏倒在地。
我派人去找船上的医生和一位女报务员,珍妮醒来后,我陪她回到船舱,医生在离开她的船舱时,给了她一些镇静剂。医生走后,珍妮哭着对我说:“这全是我的错,我再也见不到鲍比了。”
我则认为这是鲍比的错。C区船舱的窗孔,在左舷栏杆的下面,想从窗孔钻进去的话,必须先翻越栏杆,抓住栏杆最下部,再把脚降低到窗孔,插进去,两脚先滑进去,再把手从栏杆处下移到鱼尾板边,当双肩安全进入窗孔后,再放手。这艘船没有空调,窗孔敞开,让海风吹进。
我知道,船上有好几个服务员用这种方式为没有带钥匙的旅客开过门。可是那通常都是在船停靠在港口时,才敢做这种冒险的事,在海上,尤其是在夜晚,在船正航行的时候,没有人这么做过。鲍比一定是疯了。
当船回到鲍比可能的落水地点时,天还很亮,海面平静如镜,对寻人很有利。
以鲍比可能落水的地点为中心,船长命令绕一大圈,一直忙到天色暗了下来,也没什么结果。整条船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之中。当船长下令放弃搜索,照原航线行驶时,大家都承认,船长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但是,船长并没有放弃希望。他陪我到下面船舱看望珍妮,想安慰她。珍妮仍然躺在床上没有动,她相信她的梦是由于鲍比之死而来的。她还换了一身黑色衣服。
“你不能这样就放弃希望,还早呢,”船长说,“鲍比很可能被附近的船只所救,假如拯救他的船是没有无线电的小船只的话,你就不可能这么快得到鲍比的消息。只有等小船到了下一个港口,才会有消息。可那个港口也许在地球的另一边。”
可是珍妮只是哭泣。当船长离开之后,她哭着对我说,“我本来可以把梦见花的事告诉他的,但是他不会像你一样,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也不可能像你那样清楚,珍妮,那个梦可能意味着家族中的其他人,而不会是鲍比。那个梦也可能是个错误,它并不意味着死亡。”
“菲尔,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只是和每个人一样,想用假希望来安慰我。”
“我是真心这么想,不是在骗你。你自己看不出来,因为你迷信你的梦,迷信正伤害你,使你执迷不悟。”
“我不能承受更大的打击了。”
我无法劝解珍妮,她为鲍比而伤心,认为他已经死了。第二天,她整天都留在船舱里,饭不思,茶不想,拒绝接受同船旅客的同情和安慰。我把时间全都花来陪伴她,在令人心碎的哭泣间歇,她总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椅子里,眼睛死死盯着门上的门拴。偶尔,她会呻吟说,“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事先没有料到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