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7页)

“把它和受害人的头发比对,比较鳞片数量和骨髓色素。”莱姆指示说。

过了一会儿,库柏从显微镜上抬起头说:“这不是她的,不是那个叫科尔法克斯的女人的头发。”

“描述一下它的外观。”莱姆说。

“浅棕色。没有卷曲,所以我敢说他不是黑人,从色素颜色判断,应该也不是黄种人。”

“这么说就是白种人了。”莱姆朝墙上的证物表点点头,“这就印证了目击者所说。是头发还是体毛?”

“直径变化不大,色素分布均匀,这是头发。”

“长度呢?”

“三厘米。”

托马斯问是不是要他在证物表上加上嫌疑犯是棕色头发这一条。

莱姆说不用。“我们等到有更多确切的资料再说。先写上他戴滑雪头套,海军蓝的。指甲缝里残屑的情况呢,梅尔?”

库柏检查了一遍,没什么有用的发现。

“阿米莉亚,让我们来看看你发现的掌印,在墙上的那个。你能拿过来给我看一下吗?”

萨克斯犹豫了一下,才把拍立得相片递过去。

“真够大的。”莱姆说。这个掌印大且畸形,简直可以称得上怪异,既没有美妙的涡纹,也看不到手掌边缘的分界线,只有一些由细小的线条组成的斑斑点点的图案。

“一张很棒的照片,阿米莉亚,你简直就是个摄影大师。但可惜这不是手掌印,上面没有掌纹。这是手套,皮的,而且很旧了。对吧,梅尔?”

那个技师点点头。

“托马斯,把这一点记下来:他有一双旧的皮手套。”莱姆又对其他人说,“我们开始对他有一些了解了。他没有在现场留下指纹,但还是留下了这个手套印。如果我们在他的住处找到这副手套,仍然可以证明他就在现场。他很精明,但还算不上天才。”

萨克斯问:“如果是犯罪天才会怎么做?”

“他们会戴棉线缝的小山羊皮手套。”莱姆说。接着又问:“那张滤纸在哪里?从吸尘器里拆下来的?”

技师库柏把那张圆锥形的吸尘器滤纸里面的碎屑倾倒在一张白纸上。

多么细小的证物……

无论是检察官、记者还是陪审团,都喜欢特征鲜明的证物:带血的手套、刀子,最近击发过的手枪、情书、精液或指纹。但林肯·莱姆特别钟爱的证物却是这些细小的东西——在犯罪现场收集来的尘埃碎屑,因为这是嫌疑犯最容易忽略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吸尘器却没有捕获任何有用的东西。

“好吧,”莱姆说,“我们换下一个。检查那副手铐。”

当库柏打开塑料袋,取出手铐放在另一张白纸上时,萨克斯不由得身子一僵。就像莱姆所说的,手铐上几乎没有血迹。在纽约市警察局的律师开出证明后,法医办公室的值班医生还是锯下了被害人的手臂。

库柏仔细检查手铐。“在铐链下方铸有制造厂家‘博伊德凯勒’的字样,没有编号。”他往铝合金手铐上喷了一些DFO喷剂,然后用珀利灯照射。“没有发现指纹,只有一些手套留下的污痕。”

“把它打开吧。”

库柏用一把普通的手铐钥匙打开手铐,然后用清洗镜头用的喷气球把空气喷进手铐的机械装置中。

“你还在生我的气,阿米莉亚,”莱姆说,“因为那双手。”

这个问题有点让她猝不及防。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要我做的事情不够专业。”

“你知道爱德蒙·洛卡德吗?”

她摇摇头。

“一个法国人,生于一八七七年。他创建了里昂大学的刑事鉴定研究所。他提出过一条法则,我在掌管资源组时一直引以为指南,那就是‘洛卡德交换法则’。他认为无论何时,只要两个人一经接触,其中一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就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反之亦然。也许是尘土、血液、表皮细胞,也许是污泥、纤维或金属碎屑。要准确地找到什么东西交换过的确很难,但更困难的是分析出它们到底代表什么意义。不过这种交换确实在发生,因为我们可以借此逮住隐藏在暗处的嫌疑犯。”

这段历史引不起她丝毫的兴趣。

“你够幸运的了,”梅尔·库柏头也不抬地对萨克斯说,“他还想让你和医生一起在现场解剖尸体,看看死者胃里有什么东西。”

“那样做没用。”莱姆回避着她的目光说。

“是我劝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库柏说。

“解剖。”萨克斯说着,叹了口气,似乎莱姆再也不会有什么行为能让她感到惊讶了。

为什么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愤怒地想。她的思绪已飘到千里之外了。

“啊,”库柏说,“有东西了,我猜这是手套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