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6页)
不、不,别忘了,现在这案子是他们的了。
莱姆吩咐库柏:“把它们装起来,寄给我们联邦调查局的兄弟。”
莱姆想关闭电脑,但有时不大灵敏的无名指却碰错了按键,麦克风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妈的,”莱姆气急败坏地说,“该死的机器。”
莱姆的突然发怒让塞林托有些不安,他望着自己的酒杯,开玩笑说:“嘿,莱姆,一定是这上等的威士忌让你喝醉了。”
“他会醉?”托马斯嘲讽地说,“那真是大新闻了。”
他把车紧靠着巨大的排水管道停了下来。
一钻出汽车,他就闻到臭水的味道,黏糊糊的,散发着腐败的气味。这些排水管位于从西区高速公路到哈得孙河一长排管道最远端的死角,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们。
集骨者走到出租车后排,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被他掳来的老者,正如他欣赏那个被他绑在蒸气管前的女人,以及今天早些时候那只在铁轨路基上微微晃动的手。
他盯着那双惊惧的眼睛。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瘦,还要苍白,头发乱蓬蓬的。
肌肤虽老,骨骼还是年轻的……
这个老人颤抖着向车里退缩,双手防卫似的交叉在他窄小的胸前。
集骨者打开车门,拔出手枪抵在老人的胸骨上。
“饶命,”他的猎物用颤抖的语调哀求,“我没有多少钱,但你可以全拿去,我们去找一个自动提款机,我会……”
“出来!”
“求求你别伤害我。”
集骨者把头一撇,示意他下车,那个虚弱的老人先可怜巴巴地环顾一下四周,才一点点地挪下车来。他站在车子旁边,身体缩成一团,双臂仍然交叉在胸前,虽然天气炎热,可他还是抖个不停。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集骨者后退两步,伸手在口袋里摸寻手铐。他戴着厚厚的手套,因此费了几秒钟才摸到手铐的铬合金链条。当他掏出手铐时,他似乎看到一艘四帆快船行驶在哈得孙河面上。这里逆向的水流不如东河那么强,那边航行的船只要想从东区经蒙哥马利和外码头向北,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他眯起眼睛,不对,等一等——这不是帆船,只是一艘私人游艇,有几个雅痞懒洋洋地躺在长长的前甲板上。
他拿着手铐走上前,却被老者一把揪住衬衫,抓在手里死死不放。“求求你,我要上医院,所以我才拦你的车。我胸口痛得厉害。”
“闭嘴。”
老者突然抓向集骨者的面部,用布满褐斑的手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和肩膀,用力掐紧。老人发黄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肉里,顿时散发开一阵剧痛。一股怒气冲上头来,他猛地把老人的手掰开,粗暴地铐上手铐。
集骨者撕下一条胶带贴在老人嘴上,拖着他下到碎石砌成的堤岸,走向排水管出口。排水口的直径大约有四英尺。他停下来,估摸着老人的尺寸。
要把你变成骨头简直太容易了……
骨头……触摸它、聆听它。
他抬起老人的手。老人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嘴唇不停地颤抖。集骨者轻轻抚摩着老人的手指,把他的指骨夹在自己的指骨之间——他真希望能摘掉手套,但是却不敢,然后,他举起老人的手掌,用力压在自己的耳边。
“干什么?……”
他用左手绕过还一脸茫然的俘虏的小指头,慢慢向后拉,直到他听见“喀”的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多么美妙的声音。老人放声哀号,尖厉的哭声却全被胶带捂在嘴里,只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闷响,旋即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集骨者把他拉起来,拖着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排水管口,用力把老人往前推。
他们消失在老旧、破烂的码头下。这里是一个极其肮脏恶心的地方,到处散布着鱼类动物腐烂腥臭的尸体,潮腻腻的石头上沾满了垃圾,还有一层铺满海藻的灰绿色烂泥。一大团海藻在水中忽起忽落,像一个痴肥女人波涛起伏的前胸。尽管在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傍晚依然溽热难当,这里面却冷得像春寒三月天。
老奥特加……
他把老人下浸到河水中,将他铐在一根桥柱上,再一次把他手腕上的手铐拧紧。老者死灰色的脸孔露出水面很低。集骨者小心翼翼地走过光溜溜的岩石回到排水管旁。他转过身,停了一会儿,望着,望着。他对警察是否会找到其他的受害者并不太在意,比如汉娜、出租车里的女人,但这一次……集骨者希望他们不会及时发现他。最好,他们永远也别发现他,这样他就可以在一两个月后重新回到这里,看看这温顺的河水是否已经把他的骨头冲刮干净。
回到碎石路上,他脱下头套,在离他停车位置不远的地方布置好下一个现场的线索。他很生气,对警察恨得要命,因此这次他把线索藏了起来,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惊奇,这是特别为警察准备的。一切妥当后,集骨者回身向出租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