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4页)

当考伊尔打开车门的时候,他仰卧在车上,头向后仰着,毫无知觉,她以为——着实吓了一跳——他自杀了。很快她就发现,他只是喝醉了,尽管醉得不轻。她轻轻摇摇他,“阿尔特?”他睁开眼睛,皱起眉头,依然很迷糊。

现在,两位警官将他扶坐了起来。

“别动我,我只想睡一觉。别碰我。我要睡觉。”

“这是他的车?”

“是的。”

“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在这儿的?”

“他刚才在这条街上的哈里餐厅喝酒。他们不肯接待他——他那会儿已经喝醉了。然后他就在外面瞎逛。我正好过来抽根烟。服务生知道我是警察,就把这事告诉我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开车走吧,说不定会被撞死,要么就是撞死别人。我发现他在这儿,身子一半露在车外。他口袋里有你的名片。”

阿尔特·施奈德摇摇晃晃地挪了一下位置。“别管我。”他双眼紧闭着。

她看着考伊尔说:“这里就交给我吧。”

“你能行吗?”

“行的。只是,你能拦一辆出租车过来吗?”

“当然。”

警察从车里爬了出来,往马路上走去。萨克斯蹲下来,碰碰阿尔特的胳膊。“醒醒,阿尔特?”

他睁开眼睛,眯缝着眼睛,认清她是谁:“你……”

“阿尔特,我们带你回家。”

“别管我。你他妈别管我。”

他前额上有一道伤口,因为刚刚摔了一跤,所以衣袖子也破了。刚刚还吐了一地。

他喃喃地说:“你做得还不够吗?你他妈对我做的还不够吗?”他的眼睛向前凸了出来。“走开。让我一个人呆着。别管我!”他跪了起来,想要爬到驾驶座上。“走,滚开。”

萨克斯拉住他。他个头不小,但酒精让他变得很虚弱。他用满是皮屑的手背擦了擦嘴,想站起来,可还是瘫倒在座位上。

“你真不赖啊。”她看着地上有一瓶一品脱(注:美制容量或体积单位,常用于衡量液体,相当于0.473升。)装的威士忌。瓶里已经一滴不剩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他妈有什么关系?”

“出什么事了?”她坚持要知道答案。

“你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你。”

“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会保守秘密?在警察局里,没什么他妈的秘密。我帮你打听了一些情况,寻找那份该死的档案,调查它到底出了什么事……然后,那个和我一起打桌球的哥们,就是我告诉过你的那个人。我再也没见过他。连我的电话也没回过……”他用袖子擦擦嘴。“然后我接到一个电话——这家伙和我搭档过三年,他和我,还有我们的妻子正打算出去旅游。你知道是谁让这一切泡汤的?……都是因为我问了这些问题。一个退休的警察还要多管闲事……在你刚踏进我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应该让你滚蛋。”

“阿尔特,我——”

“哦,别担心,女士。我没说出你的名字。什么也没提。”他伸手去摸酒瓶,发现没酒了,便把它扔到地上。

“嗯,我认识一位很好的戒酒治疗师,你可以——”

“治疗师?他能帮我什么?告诉我是怎么毁掉我的生活的吗?”

她看了一眼空酒瓶,说:“你只不过跌了一跤。我们每个人都会跌跤。”

“这跟我说的没关系。因为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什么意思,阿尔特?”

“因为我曾经当过警察。我浪费了一切,浪费了我的生命。”

她打了一个冷战;他的话正好印证了她的感受。他真切地表达出了她自己想退出警队的理由。她说:“阿尔特,我们回家好吗?”

“我本来可以做一百件别的工作。我哥哥是水管工。我妹妹读了研究生,在广告公司工作。为那些女性用品设计漂亮的广告。她很有名。我本来也能有所成就的。”

“你只是觉得——”

“别说了,”他吼叫道,用手指着她,“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没权这样对我说话。你没有这个权利。”

萨克斯不说话了,没错,她是没有这个权利。

“不管你查的这些案子带来什么结果,我都完了。无论好事还是坏事,我都完了。”

看到他的愤怒与痛楚,她觉得非常寒心。她用胳膊搂住他:“阿尔特,听着——”

“把你的手拿开。”他将头靠在车窗上。

过了一会儿,考伊尔向这边走来,他把一辆黄色出租车领到小货车旁。考伊尔和萨克斯一起把施奈德扶进出租车。她把施奈德家的地址写给司机,又掏空皮夹,递给司机将近五十美元和施奈德的车钥匙。她告诉出租车司机:“我会打电话给他妻子,告诉她,他正在回家的路上。”司机点点头,关上车门,慢慢地驶入市中心拥挤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