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探奇案初识王保国,忆往事详说不死婴(第6/7页)

他们是生?是死?还是消失在冥冥中某一个神秘的空间里?没有人能知道……”老疯子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然后呢?巡捕房就没有调查吗?”郑涵焦急地追问。

老疯子的目光有些慌恐,像是又一次回到了当时的场景,“当时房间里很静,那些巡捕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血管中汩汩流淌的声音。

他们的枪握得越来紧,脚步也越来越快,终于,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小女孩:她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眉毛淡得几乎没有,圆圆的脸蛋,尖尖的小下巴,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公主裙。

她的脸色平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从她的眼神中,人们可以看出,她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她知道那个恐怖的夜晚里发生了什么。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人们怎么哄怎么劝,她都一言不发,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狡黠中又带着几分嘲弄。

大家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总不能刑讯逼供吧……”

“然后呢?”郑涵焦急地问。

“这个案子极其轰动,被害者是上海第一豪门,案情又如此离奇诡异,英、法、德、美等各国不断施压,国民政府也屡屡询问,社会各界惊恐异常,巡捕房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在种种压力之下,只好请出了桑知非。”

“桑知非?”

“桑知非!”老疯子点了点头,“你父亲当年就是他的助理。

这位桑知非桑探长,是上海鼎鼎大名的‘神探’,断案如神,而且为人正直,破了多少的大案、奇案、要案,当时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可惜……唉!”

“怎么,连他也破不了这个案子?”

老疯子摇了摇头,“桑知非接手后的半个月,突然得了一场重病,身体每况愈下,难以继续工作。

但当巡捕房接手的时候,发现当时的卷宗、线索等等,已经被人为地破坏了。”

“桑知非真的病了?”郑涵有些怀疑地问。

老疯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当时见过他一次,的确很憔悴!”

“还有这样巧合的事,”郑涵感叹地说,“后来呢?”

“半年以后,桑知非因病去世,在他死前,我曾见过他一面……”

“他说什么了?”

“他说,此案乃鬼神之意,非人力所能管测,叫我切勿沾惹……”

郑涵摇头,“这可不像一个侦探说的话。”

“他死了之后,”老疯子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在找你的父亲,他是桑知非最亲信的人,也参与了这个案子,应该知道一些线索。

没想到,你父亲竟然失踪了!整个上海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他。”

“我父亲回到山东老家,第二天就去世了!”

“他临死前说什么了?”

郑涵摇摇头,“他到家时,已经不成了。”

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昏暗的灯光,父亲的呻吟,母亲与祖母相拥而泣,父亲的眼神焦灼、愤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不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原来是这样!”老疯子看着他,眼神带着些安慰的味道,郑涵转过头去。

“既然大家都破不出,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老疯子接着说道:“东方这一族的人都死绝了,若希儿又太小,没有人能继承那笔庞大的遗产,东方家的住宅在法租界,一向与英、法、美、德几国有商业往来,而财产又存在瑞士银行,几家争执不休,相互制衡,却又彼此奈何不得。

当时的上海政府也出面协调,最后大家达成了一个协议:把若兮儿交给她唯一的亲人,远在日本的叔公东方楚抚养,等她年满二十以后,便可回国继承所有的财产,当然要向租界支付一大笔费用。

三月以后,她的叔公把她从上海接到了日本,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东方家族的那栋房子二十年间几经火患,现在怕也只剩下基座了,存款也一直存在瑞士银行,现在加上利息,怕已是个天文数字了……”

“东方惨案发生后,这本书就在上海滩流传开来,”老疯子抚弄着那本书,“大意是说:有一个‘不死婴’投胎到了一个大富之家,她乘人不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吸干了她全家人的鲜血……”

郑涵拿起桌子上的书,“原来是在影射若兮儿!”

“没错。”老疯子点了点头,“可是她要回来了!”

“谁?”郑涵吓了一跳。

“就是她,”老疯子指着那本书, “不死婴,若兮儿……”

郑涵向茶桌上看去,封面上的不死婴正在向他微笑。

“十六年过去了,若希儿长大了,她要回国继承遗产了。”

“老疯子,”郑涵顿了顿,“我怎样才能见到若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