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夏谙慈巧谑珠玑语,郑语涵惊梦鬼魅声(第2/6页)
刘则举哈哈笑道:“好!好!郑兄弟一看就很爽快,合我的脾气!”
刘则轩也微微一笑:“我家老三是个直脾气,你别见怪。”
三人说说笑笑,向那座白色的小楼走去,楼内灯火通明,看着热闹,也很温馨。
刚至楼前,听一个小姑娘乱嚷,“绿茵姐,来了来了来了!”看身形是刚刚大门外的那个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身材瘦小,一双黑而圆的眼睛,望着郑涵滴溜溜直转。
刚进了门,迎过一个人来,笑道:“已经找了你十五年了,可把你给盼来了!”
他身材高大,只穿着半新的家常衣服,却气势夺人。
头发黑亮,额头宽阔。
脸上的轮廓,较一般的东方人更深些,眼睛黑亮而锐利。
他紧紧地握住了郑涵的手,郑涵一看便知是桑卫兰,忙笑道,“桑老板,真是打扰了!”
几人转过玄关,只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原来是桑卫兰的三叔桑知谨,五十出头,头发半白,长脸厚唇,眉头习惯性地皱着,寡言罕语,一幅谦谦长者的模样。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桑卫兰的态度,很是亲切、随意,随手递过一杯茶来,郑涵忙起身接过,两人目光对接,桑卫兰的目光,却如冰锥雪剑般,一霎间似乎要他五脏六腑照个雪亮,郑涵也算见过点世面的人,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我说来也算世交了!家叔在世时,常提起令尊来,说一向多蒙令尊相助,二人亲胜兄弟。
嘱咐我要时常来往才是。
不想家叔不幸离世,令尊又下落不明,殊是此生憾事!不想今日能在家中相聚,实在是缘分不断,情义应更胜当年!”他高鼻深目,带着点西方人的轮廓,眼珠倒是比一般的中国人更黑些,说话略着带点鼻音。
郑涵回过神来,亦是侃侃而谈,“我是村野之人,家世贫寒,见识粗陋,此番前来,多承桑老板不弃!”
桑卫兰一旁打量他:眉宇朗阔,器宇轩昂,哪有半点自卑自怜之意,不过客套自谦而已,于是笑道:“哪里!哪里!世兄现在哪里高就?”
“刚从燕大毕业!”郑涵微笑着说,心中却有些忐忑:桑卫兰如果知道自己是个“谋杀犯”,还会相信自己吗?
桑卫兰只是含笑颔首,并不多问。
此时刘则举早已忍耐不住,大喊了起来:“余妈,你们把好酒都藏到哪里去了?快拿出来!”
余妈应声走了过来,五十岁上下,肤色白净,耳后低低地梳了一个髻,干净利落,“就来了,三爷!”一口吴侬软语。
说着扭头去看郑涵,“像!太像了!和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的目光温暖慈爱,像是久别多年的亲长,郑涵觉得心中温暖,又不免有几分酸楚。
桑卫兰笑道:“没错,我当时虽然小,倒也见过郑叔叔几次,真是像极了!”
刘则举哈哈大笑,把郑涵一把拽住:“走走走,咱们酒桌上见!你今天要是喝得少了,便是大学生瞧不起我们这起粗人!”
他倒爽快!不过郑涵到底是北方人,酒量傲人。
他爽快地笑道:“好,那我陪三哥多喝两杯!咱们一醉方休!”
刘则举喝道:“好!爽快!”
刘则轩忙拦他,“等等,夏老板还没回来呢!”
桑卫兰忙笑道:“不要管她,我们先喝酒!”
刘则举也不让桑卫兰,拉起郑涵就往餐厅走,一边说道,“走走走,咱兄弟先喝两杯!”
桑知谨有些担心,忙在后面叫,“则举,你不要让他喝多了,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经得起你折腾?”
郑涵被刘则举一路拽到了餐厅里,只见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小菜,皆是粤、泸两处的名点,偏又有几道冷盘是鲁菜,想必是特地为郑涵准备的。
众人分宾主坐下,郑涵坐在桑卫兰右首,左侧却空了出来,桑知谨、刘则轩、刘则举依次坐了下来。
“大学生,来来,我为你接风洗尘!”刘则举一坐下便嚷开了,见了桌上的烛台,便用手推开,“我早说这玩意儿碍事,偏偏夏老板又要摆出来,真是麻烦!”
桑知谨听了,呵呵笑了起来,“你有本事,下次当着她的面说,不要和我们抱怨。”
刘则举便不答话了。
桑卫兰提议为郑涵接风,众人便同饮了一杯。
饮毕,刘则举忙给郑涵斟了一杯酒,又在自己面前斟了满满一大杯,说了一声:“兄弟,我先干为敬!”只一仰头,便喝得滴酒不剩。
郑涵本是生性豪迈之人,酒量又好,见刘则举如此慷慨,不觉心头一热,便举杯咕咚咕咚地一口喝干,众人见了,都喝起彩来。
桑知谨也笑道:“说起来,则举的酒量也算上海滩上数一数二的,想不到今天竟被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