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逞唇舌娇娃影秘事,渡陈仓檀郎赴佳期(第9/11页)

“若希儿,不要无理!”东方楚淡淡地笑,“来者都是客,又都是你的长辈,问几句话,也都是关心你,便是你所言所行,有失当之处,指教两句,你也听着便是!”

若希儿冷笑了一下,便不做声了。

东方楚刚要开口,只听孙仲昆冷冷地道,“东方兄那日许诺了两件事,如今若希儿喜得佳婿,令人好生高兴!那东方家族二十年的血案呢,想必已快真相大白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都竖起耳朵,惟恐漏掉了什么。

东方楚微微一笑,“孙兄此言,未免混淆视听,扰人耳目,我许诺的是谢仪,而非破案。

我身负血海深仇,若有余力,岂能不破?素无此才,有心无力矣!一来我不能破。

二来,破案并未小事,最忌打草惊蛇。

其中原委脉络,轻易不足向外人道也。

如今孙兄既然问起,想必是能助我破案了?如若如此,当备薄资以奉上!”

孙仲昆原是乘机生衅,令他难堪,不料东方楚口齿清楚,娓娓说来,孙仲昆倒有些窘迫起来,忙道:“不不不,我哪里破得?”

“既然如此,”东方楚微微一笑,“孙兄就不必多问了吧。

若要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不说孙兄好奇,倒说孙兄设法探听,是别有目的。

孙兄是方外散淡之人,原不重这些名节虚利,如今我倒要为孙兄,爱惜起名节来了!”

孙仲昆听了,不由满脸通红。

他一向与夏疆交好,东方楚的话虽委婉,却在暗示他是受了夏疆的指派,来探听破案的内幕。

孙仲昆被他一通冷嘲热讽,不由得恼羞成怒,却无由发作。

夏谙慈在一旁见到孙仲昆的窘态,忍不住轻轻笑道:“瞧不出东方楚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口齿倒挺伶俐!”

桑卫兰“嗯”了一声,“你们两个倒有一拼!”

孙仲昆生衅不成,语峰一转,“东方先生,我是破不了案子,也未能给您提供线索。

不过桑卫兰桑老板此时正在场呢,你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竟把矛头对准了桑卫兰。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也不再遮掩,纷纷向桑卫兰、夏谙慈二人望去,恨不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破解出东方惨案的秘密来。

“孙兄不要信口开河,”桑卫兰冷冷地一笑,“我哪里知道什么线索?”

“桑老板不必过谦了,”孙仲昆轻轻地扬起眉头,“稻香村夜行,李楚岑惨死,桑老板当真一无所知?”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数十道目光一起射向桑卫兰,锐利,贪婪,又紧张地注视着他。

“稻香村夜行,李楚岑惨死?”夏谙慈故做惊讶,“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夏小姐,”见她装腔作势,孙仲昆强抑满腔的怒火,“你就别再假装了。

人证物证据在,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有人证?”夏谙慈冷笑,“人证在哪里?你倒说说看!”

她知道,孙仲昆是不敢当众说出“夏谙恕”这三个字的。

孙仲昆一声冷笑,“有人亲眼目睹,千真万确!”

“既然是‘目睹’,那他也一定去了稻香村!这人是谁?孙先生倒说出来听听!”

孙仲昆一时语塞。

适才夏谙慈的话,已经将夏谙恕也绕了进去,孙仲昆怎敢妄言?

“那人是谁并不重要,”孙仲昆冷笑,“桑老板稻香村之行,可是众人皆知的,千真万确!”

“孙先生说得这么肯定,莫非那夜你也在稻香村?”

孙仲昆脸上变色,“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在稻香村?”

夏谙慈却不说话,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知道了!”

孙仲昆脸上变色,“你知道什么了?”

“李楚岑临死之时,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起来很是眼熟,”夏谙慈指向孙仲昆,“原来就是你!”她与桑卫兰去过稻香村,证据确凿,赖也赖不掉。

如今见孙仲昆多事讨厌,干脆将他拉下水。

在场之人皆是又惊又疑又怒,纷纷向孙仲昆望去,孙仲昆又气又急,“你们别信她胡说!这是没有的事!”

然而事已至此,百口难辩。

众人投去的目光,既疑虑又有些不屑。

也颇与其拉开了些距离。

“诸位,诸位,”东方楚微微一笑,“今日来此的人,无论是桑老板,还是孙先生,都是在下的客人,无论前情如何,在老朽的寒舍之中,决不许有人与他们为难!”

他身居舞台中央,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然而身后站着南京特派员与英美两国的领事,目光警惕又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地注视着全场。

人群中的骚动与不安渐渐平静了下来,然而那紧张而危惧的气氛却在暗暗地漫延。

孙仲昆知道虽眼前无事,自己却已经被拽入矛盾与争斗的旋涡之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