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今夜债劫数自缘血,他日泪冤孽本前生(第6/10页)
“这行吗?”绿茵怀疑地问。
衣框靠墙,进去了就没有退路了。
没有开灯,月光却很亮。
房间很小,一排排地全是衣柜,春夏秋冬各季的衣物。
临窗有个梳妆台。
门外,那人已经窸窣地爬了过来。
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绿茵搀着她,刚要迈入衣柜。
夏谙慈拽住她,“左边,第二间!”
这间柜子里挂的都是丝绸衣服,凉匝匝地、滑滑地,两人好像扑进了飘泊不定的海洋里。
没有底,也没有岸,令人眩晕。
两人藏在衣服后面,绿茵觉得自己的喘息声都那么刺耳,她只好缓慢地呼——吸——这样更令人压抑。
夏谙慈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门开了。
“他”爬了进来,缓缓地、滑滑地,却灵活迅捷地像一条冰冷的蛇。
伴着“铛、铛”木椅敲打地面的声音。
他打开了门,没有开灯,静静地守在那里,像是侧起耳朵聆听。
突然,他凶猛而迅速地向她们藏身之处游来。
疯子往往有最敏锐的直觉。
她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他”的手在丝绸的海洋掀起骇浪惊涛,凉而滑的丝绸纷纷地滑过她们的鼻尖、脸颊和胸膛,最后被狠狠地揪到地上。
绿茵紧张得大叫了起来——他拽住了她睡裙,死死地向外拉。
夏谙慈紧紧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抠住了衣柜的边缘,“推,快推——”
两人一起用力,巨大沉重的衣柜轰然向前倒去,夏谙慈与绿茵因为用力过猛,也都扑倒在衣柜上。
夏谙慈磕到了伤处,疼得叫了起来,嘴唇都咬破了。
绿茵忙站起来扶她,“姐姐——”
夏谙慈面色苍白,身体也不停地颤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绿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衣柜下面压着的,是“他”的一支手臂,月光下是青紫的颜色。
绿茵受吓,忍不住又叫了起来。
衣柜倒下的瞬间,没听见他的叫声,难道一下压住头了?不知他死了没有,也不知他伤势如何。
不过他刚挨了一枪,流了很多血,又被笨重的衣柜压倒,即使不死,亦是重伤。
“姐,”绿茵流下泪来,“他死了吗?”她心有心悸。
“没事了!”夏谙慈一手撑起来,绿茵忙起身扶她。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汗湿得像是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绿茵费力地扶起她,心疼地问,“姐,疼吗?”
夏谙慈含糊地答应,疼得说不出话来,绿茵背着她,从衣柜里迈出来。
她费力地倾斜着身体,努力不让夏谙慈的伤腿受到碰击。
这个衣柜背面的木板掉了。
夏谙慈早就想修,因有事耽搁,就忘记了。
想不到竟因此救了她们一命。
她们正好站在缺漏的地方,推倒了木柜。
绿茵背着她,走出更衣室,打开走廊上的灯——她们再次见到光,温暖而昏黄的,即使是灯光,也是很美好的事。
绿茵忍不住流下泪。
“多谢你了,绿茵!”夏谙慈突然幽幽地说。
适才的生死关头,绿茵如果抛下她独自逃生,又会是什么结果?
“姐,”绿茵有点生气地责备她,“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你怎么说这种话?”
夏谙慈不语,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他怎么办?”绿茵担心地说,“他不会再爬出来吧?”
夏谙慈虚弱地摇了摇头,“把门锁上吧!他出不来的。”
绿茵依言锁上门,将夏谙慈扶进卧室。
她找来夹板、药水和绷带,为夏谙慈进行简单的包扎,又给夏谙慈打了消炎止痛的针。
夏谙慈读过医科,绿茵进朱者赤,又在红十字受过培训——想不到今天倒用上了。
“已经打电话叫医生了,”绿茵安慰她说,“你先忍忍吧!”
“谁来也没有用,”夏谙慈把头埋在黑暗中,“砸得重,全碎了!”
绿茵一怔,想安慰她,又不知说什么好,夏谙慈自己就是学医的,心里有数。
隔壁的更衣室似乎传来响动。
夏谙慈和绿茵吓得一时不敢动弹,侧耳听着,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你听,你听,”绿茵紧紧抓住夏谙慈的手,“他是不是没死,他是不是要出来了?”
“放心,”夏谙慈给她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他就算没死,也出不了那间屋子!”
似乎有很安静,又似乎传来衣物的窸窣声。
似乎在隔壁,又似乎在走廊,一定有什么响动!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夏谙慈拽了拽她的手,绿茵会意,将耳朵凑近她,“地上,在桌子后面,有把小手枪,你去找过来,打他,把他打死——”她狠狠地说。
绿茵依言。
月光下,她很轻易地找到了那把小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