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新坟旧墓佛号阵阵,红尘紫陌苦海滔滔(第2/7页)
转身来到夏谙慈的房间,“砰”的一声,将众人关在外面。
他在她的房间里,小心地翻检她的物品,唯恐落下一点线索。
不过他的心越来越空,越沉——他其实知道她的脾气,不会是赌气,做样子给他看的。
走了便是走了,干脆利落。
四季的衣物,各带走了一些。
剩下的更多——她不要过活了吗?天冷了,她带的衣服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桑卫兰站在绮罗丛中发呆,这些衣服,有多少是他为她置办的,他能想象得出她穿上这些衣服,对着他微笑的样子。
首饰整套地放在抽屉里,如果她拿走了,他心里多少能好受些。
除了几套她自己带来的,都是他给买的,金玉珊瑚猫儿眼……他亲手戴在她脖颈上,笑盈盈地,两相看不厌。
情到浓时,他愿为自己心爱的人,点燃所有的烽火台……她唯一带走的,是定情时他送的戒指。
她心中还有他,这是一定的,那为什么还要走呢? 是因为误会他和若希儿吗?那她为什么不打?不闹?不哭出来呢?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她何苦这样赌气,作践自己,更是在折磨他呢……桑卫兰不觉哭倒在地上。
唯一还能给他带来些安慰的,是若希儿。
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妹妹,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若希儿一身缟素,一心一意地,做起了柳迪,不,柳寒江的未亡人。
她屋子里挂着大幅柳寒江生前的照片,星眉剑目,准鼻红唇。
她终日望着他,有滋有味地活着,她眼中所焕发出的神采,能将她一路黑白的人生照亮。
桑卫兰无奈地叹气,但他改变不了——若希儿就是这样的人,她活在自己的感情与信仰之中,一段情,一个人,甚至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可以令她付诸一生,令她等着、盼着、守着、回味着,有滋有味地活下去…… 一年之后,郑涵已经成了上海滩上小有名望的侦探。
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
“东方惨案”的破解,不仅成就了杜云铮,也成就了他。
他的成绩,不仅远远超越了父亲,更直逼当年的大神探桑知非。
他有了自己的豪宅、汽车和律师事务所。
考究的西装,黑呢大氅,礼帽——出入上流社会的沙龙,派对,在社交场合自如地用英语交谈,可他看起来并不算快乐,在他的内心里,到底还缺少着什么呢? 那一天,他的助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郑先生,这有你的一件包裹!” “搁那吧!”郑涵头也不抬,“对了,那个女人找到了吗?可能是有点跛的。” 助手像例行公事一样摇头,“没有!” “你下去吧!”沉默了一会儿,郑涵说。
包裹很重,是从日本寄过来的,收信人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先是寄到了桑庐,桑卫兰已经将房子卖掉了,另搬了新居。
想是桑庐的新主人又将它寄给了自己。
日本?会是谁写的呢?看看日期,这信已经在路上远兜远转,颠簸了大半年。
郑涵突然间猜到了,心被狠狠地一揪。
迫不及待地拆了,里面有一封信,果然是李祎璠的字。
郑涵: 见信如晤。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相信你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吧?如果我是你,我也会。
我不敢辩解,因为辩无可辩,一切都是事实。
但从内心深处,我是不想伤害你的,更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因为你所面临的这一切,从头至尾,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与陷阱,想必你已经有所察觉了吧?我希望你能远离它,而不是像我一样,身陷其中。
我的身世,其实是和你很相似的。
都是那一场惨案的间接受害者。
我早说过,我的父亲是柳忆眉。
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只不过,是私生子。
我的母亲姓关,出身和家世都很好,性格也很要强。
她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我的父亲柳忆眉,一见误终身。
她主动写纸条给我的父亲,两人开始约会。
甚至在毕业之后,跟着他来到了日本。
在日本时,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我母亲提出分手,父亲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其实那时我母亲已经怀孕了,但她没有说——她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不想父亲以为她用孩子来胁迫。
我父亲学成后就回国了。
但母亲未嫁先孕,没脸回来。
她后悔了,却没有了退路——我父亲柳忆眉回国以后,爱上了别的女人。
母亲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日本嫁了人。
后父对我还不错,因为喜欢我的母亲,所以爱屋及乌。
我随了后父的姓——观月,起名敏之。
我因为自己是拖油瓶,所以格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