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密谋 6(第3/10页)
一九五五年,朱莉生下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在朱莉的同意下,约约和他的妻子填写了过继申请。申请被批准后,朱莉又重操旧业;约约夫妇则有了个女儿,他们给女孩起名西尔维。他们写信告诉了维克多。他躺在军营的床上,感到莫名的高兴。但他没告诉任何人。他认为他脑子里的东西,只要被别人知道了,最终都会被夺走。
不过,三年后,在阿尔及利亚山区执行一次持久的战斗任务之前,随军牧师建议他立一个遗嘱。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事,他向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后人。在难得的假期里,他所有的积蓄都花在城里的酒吧和妓院了。剩下的东西都属于军团。不过牧师向他保证,在如今的军团里,立一个遗嘱绝对正当。因此在他人的鼎力协助下,他立了个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一个叫约瑟夫・格日博夫斯基的人的女儿。这个人从前是外籍军团的士兵,现在在马赛。最后,这份文件的副本连同他的其他档案,都被归到了巴黎武装部队的档案库。当法国安全部门获悉科瓦尔斯基的名字与一九六一年发生在博内和康斯坦丁的恐怖主义活动有关时,这份档案连同许多其他档案一起被找了出来,被利拉大门的罗兰上校的行动分局所关注。他们去找了格日博夫斯基,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科瓦尔斯基一直对此毫不知情。
他这一生只见过女儿两次,一次是一九五七年,他大腿中了一枪,被送往马赛疗养;还有一次是一九六○年,他护送罗丹中校又来到这个城市,为一次军事法庭审判出庭作证。第一次,小女孩才两岁,第二次四岁半。科瓦尔斯基去的时候,给约约夫妇带去了很多礼物,给小西尔维买了许多玩具。小女孩和她的狗熊似的维克多叔叔相处得很好。不过科瓦尔斯基从没和任何其他人提过此事,连罗丹都没有说过。
现在她不断低烧,得了什么“血病”。科瓦尔斯基整个早上都非常担心。午饭后他上楼取来邮件匣子和链子,把它们重新在手腕上绑好。因为罗丹正在等待从法国来的一封重要信件,其中有关于抢劫累积起来的总金额的详细报告。他要科瓦尔斯基再去一趟邮局,去取下午来的邮件。
“什么是,”下士忽然冒出一句,“连续低烧的血病?”
罗丹正在往他的手腕上绑链子,听到问题后惊讶地抬起头。
“我从没听说过。”他回答。
“是一种血液的毛病。”科瓦尔斯基解释道。
卡松在房间另一边正在看一堆杂志,他笑了起来。
“嗯,是什么呢,先生?”
“是癌症,”卡松回答说,“血癌。”
科瓦尔斯基看着面前的罗丹,他不相信非军人的话。
“能治好的,上校。对吗?”
“不,科瓦尔斯基,这是致命的绝症,治不好。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科瓦尔斯基咕哝着,“我刚读到的。”
他离开了房间。罗丹本应该觉得奇怪的,他的保镖除了每天站着接受命令,从来不懂得阅读任何更复杂的东西,而今天却说起了这个词。下午他等待的邮件取回来了,信里说,“秘密军组织”在瑞士银行的联合户头现在已经有了超过二十五万美元。所以他不但没有注意到科瓦尔斯基的异常,而且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罗丹感到很满意。他坐下来写信给银行,通知他们把那笔钱转入他雇的那个刺客的账户。至于剩下的差额,他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戴高乐一死,那些早些时候在“秘密军组织”比较辉煌的日子里资助过他们的极右翼企业家和银行家,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提供另外二十五万美元的。就在几个星期前,这些人对他要求继续提供经费还婉转地推托,“由于爱国力量在近几个月内未能采取行动并取得进展”,使得他们过去投资获得回报的可能性大幅降低;同样是这些人,到时一定会争先恐后地以支持这些战士为荣的,因为他们不久就将成为重获新生的法国的新统治者。
他写完给银行的指示时天已经黑了。卡松看完罗丹写给瑞士银行要求付款给豺狼的指示时表示反对。他争辩说,他们三个人共同答应过英国人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为他在巴黎设置一个联络点,随时向他提供法国总统最新的准确行踪,以及总统周边安全措施可能会发生的变化。这些情况很可能对杀手非常重要。卡松认为,在现阶段就把钱转给他,会鼓励他在时机没有成熟的情况下采取行动。虽然什么时间动手显然是由刺客自己选择,但是晚两天转钱并不会对刺杀造成什么本质的影响。因此,向刺客提供最新情报的问题,很可能是成败的关键,一旦失败就再无成功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