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民(第2/12页)
他不会劳神去注意的是,他办理头等舱登机手续的地方与公务舱的登机手续柜台仅相隔咫尺。英国航空公司这架波音747-400客机共有十四个头等舱座位,十个座位已经售出,这其中有四人是从悉尼赴伦敦的旅客。西摩先生是六名从曼谷登机的头等舱旅客之一。公务舱的二十三个座位已全部售出,其中,十八位乘客将在曼谷登机。当时,这些公务舱旅客在与他相隔咫尺的柜台前排队办理登机手续。
在他们旁边的是经济舱旅客的队伍。柜台前挤了一大群人,缓慢地向前挪动。十只柜台全力应付着差不多四百名旅客。旅客中有自己拖着行李的希金斯一家人。他们乘坐机场班车过来,车上虽然开着空调,但有那么多乘客呼出来的热气,即便开了空调也无济于事。经济舱旅客汗流浃背,一副狼狈相。希金斯一家花了将近一小时才进入候机室,匆匆去过免税商店后,总算在禁烟区里坐了下来,还有三十分钟时间才能登机。机长法龙和机组人员早已经在飞机上了,但最早登机的是客舱的乘务员。
机长及机组人员照例在办公室里花了十五分钟处理文书工作:最重要的飞行计划告诉他航程距离、需装载的燃料的最低限量,以及今天晚上他必须遵照执行的航线细节情况。所有这些信息都已经提交给了曼谷到伦敦航线上的各个空中交通管制中心。他仔细看了一下航路上的气象资料,另一端的英国将会迎来一个平静的夜晚。他驾轻就熟地翻阅“机组人员须知”,记住与他有关的那几页内容,对无关紧要的大部分文字未加理会。
当最后一份文件被保存好或是签字退还后,四位飞行员做好了登机准备。他们比旅客提前了很多时间,而那些从悉尼抵达的人早就走光了。清洁工还在飞机上,但那是乘务长哈利・帕尔弗里负责的事情,他会不慌不忙地以惯常的优雅姿态予以处理。
乘务长所关心的并不单单是泰国的清洁工,所有的洗手间也都要通风和打扫,然后进行检查。为四百位旅客准备的充足食物和饮料正在装上飞机,他甚至还从另一架刚从希思罗飞来的喷气客机那里搞到一些伦敦刚出街的报纸。帕尔弗里先生的工作忙过半时,机长和飞行员们登机了。
在夏天,法龙机长只需两名副驾驶陪伴,但现在是一月下旬,迎面而来的西北风使飞机的飞行时间增加到十三个小时,这就需要一位能换班的机长了。
阿德里安・法龙自己认为这没必要。驾驶舱后部的左手边有一个小舱室,里面有两张床铺,而且,机长将飞机转为自动驾驶模式交由另外两位飞行员控制,自己抓紧时间睡上四五个小时,这再寻常不过了。但规定必须执行,因此这班客机安排了四名飞行人员,而不是三名。
当四个人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向几乎是空荡荡的飞机时,法龙朝那位年轻的副驾驶点了点头。
“劳驾,吉姆,去巡视检查一下。”
刚才在机组人员大巴上凝视远去的曼谷的那位年轻人点了点头,打开入口通道尽头的一扇门,走进闷热又黏腻的夜幕中去了。这是他们全都讨厌的例行工作,但又不得不做,于是通常会被派给他们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那个人。如果把这架珍宝客机从机艏到尾翼、从一侧翼尖到另一侧翼尖,整个装入一只四方盒子里,那么这只盒子的占地面积将会超过一英亩。巡视检查员要做的就是绕整架飞机走一圈,看看该在的东西是否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就这一件事。一块嵌板也许有一半脱落了,一摊地勤人员没能发现的液体也许意味着泄漏。说句不太中听的话,虽然有地勤人员,但航空公司总是喜欢由自己的人员去做最后的巡视检查。
有时候,外面天寒地冻或者赤日炎炎,这种时候运气就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勤奋的副驾驶二十分钟后回来时一定汗流浃背,还带着被虫子咬的几个小包。不过飞机各方面情况都很正常。
机长法龙从入口舱门处的舷梯爬上上层舱,然后经由驾驶舱门走进他的领地。没过几分钟,两位机长及另一位副驾驶已经脱下西装并挂到休息室门后。他们已经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法龙自然是坐左边,资深的副驾驶坐在他右边。为了不影响他们工作,替班的机长走进休息舱室研究起股票行情来。
法龙事业刚起步、从贝尔法斯特的常规飞行转为长途飞行时,他还处在需要一名领航员和一名机师的那个年代。但那样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他的机师现在是他头顶和面前的一排排技术设备;仪表盘、操纵杆和电钮多到足够承担机师的所有工作,甚至更多。他的领航员现在是三套惯性基准系统,其中的“黑匣子”可以完成领航员的一切任务,而且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