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峰(第2/14页)

“噢,是啊……”J.C.低声说。

透过雷吉那个两个镜筒贴得太近的望远镜,我压根儿不可能看清那道峡谷是否填满了雪,是否是个雪崩随时会爆发的夺命之地。

“春季的狂风真是太好了。”雷吉说,庞拉山口上狂风大作,呼啸着,咆哮着,从砾石之间刮过,她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了,“风吹走了季风季节和冬季的积雪。这样我们就有更大的机会找到珀西了。”

珀西。我越来越迫切地想赶快去到那座山,开始攀登,几乎把珀西瓦尔・布罗姆利勋爵的事儿和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此处的表面原因抛到了脑后。一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尸体就在那座难以攀登且异常危险的高山上的某个地方,而且令人无法忍受的狂风在那里肆虐,我便不由得浑身发抖。

帕桑强有力的声音自较低的地方传来。“最前面的挑夫已经快到我们后面的山口顶端了。”

又是被狂风吹,又是顶着自始至终都毒辣辣的太阳眯着眼看远处的那座山峰,我们疲劳的眼睛开始泪流不止。我们四个人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把一层层沉重的鹅绒和羊毛衣服上的灰尘和石子弹掉,转过身,后背对着从西面吹来的大风,走向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翻越这座鞍状山口。狂风吹着我们的后背,我们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

*

锡金遍布着各式温室花朵,有一丛丛杜鹃花,空气浑浊潮湿,呼吸起来十分不顺畅,杂草丛生的山谷里热气腾腾,扎营的空地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空地。漫漫长日里,我们徒步穿越湿漉漉的植被,还要躲开驿站,到了一天结尾的时候,盐分都从我们身体里滤了出来。所谓的驿站就是英属印度设立的小平房,很整洁,每隔11英里(徒步行进一整天才能走11英里)有一个,位于一条很长的通向西藏的主路上,而这条路正好延伸到最近的一个西藏贸易市镇江孜镇。据雷吉和帕桑医生介绍,每一座驿站平房里都有新鲜的食物、床、可以阅读的书,和一名常设仆人,人称守卫。不过我们一队人要么是在驿站前1英里左右的地方扎营,要么是在过了驿站2英里处扎营,从来没有利用驿站之便,尽管这些驿站被设立在那里,就是为照顾我们这样的人。

“几支英国探险队都住在驿站里。”进入锡金的丛林后不久,我们围坐在篝火边,理查说道。

“其他几百位英国人也这样,”雷吉说,“还有向北去江孜镇的贸易代表、英属印度的官员、剥制动物标本的人、制图员,外交人员。”

“可我们不是这些人,”理查说,“看到我们的登山设备,好几英里长的绳子,那些仆从就会把关于我们的消息传到西藏。”

“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让-克洛德问。

理查把他的烟斗拿开,浅浅地笑了。“先生们,其实并不像我们感觉的那样,我们已经超出了所有地图的覆盖范围。即便是在锡金此地也是一样。英属印度架设了电话和电报线缆,一直向北,翻越那些高山山口,连通了江孜镇。”

“一点儿不错,”雷吉说,“我们不能离开这条南北主贸易通道,之后我们才能转向西面,向康巴镇前进,进入西藏。不过呢,不去驿站里相对舒舒服服地过夜,而是在崎岖不平的地方扎营,我想我们唯一要对付的就是那些水蛭。”

出发时我们先从大吉岭向下前往提斯塔桥。3月26日,那些夏尔巴人在天亮之前就出发了,他们牵着马,背负着装备,我们则带着我们的背包和额外的给养坐在两辆卡车里,一辆由帕桑驾驶,雷吉则是另一辆,沿着崎岖不平的路到了第六英里石。在那里我们赶上了这些徒步前行的夏尔巴人,而司机爱德华和另外一个人把卡车开回了种茶场。然后,我们和30名夏尔巴人一起,骑着马,牵着骡子,继续沿陡峭的山路下山,跨过提斯塔河,前往噶伦堡村。

过了噶伦堡我们就扎营了,因为雷吉不愿意这么快就引起锡金总督弗雷德里克・贝利少校的注意,此人反复无常,专门搞破坏,不让珠峰委员会拿到进藏许可,这样一来,有朝一日他就有机会自己去爬那座山了(这事儿是雷吉告诉我们的)。我们进入锡金境内时遇到了一位边防人员,他是在英国军队中服役的廓尔喀士兵,只有他一个人在此驻守,他认可了雷吉的西藏通行证,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且这位孤零零的边防人员居然冲自己喝令:“右手敬礼!”“左转!”“齐步走!”我们都被逗笑了。后来理查告诉我们,如果没有长官或者军士给这些廓尔喀士兵喝令,他们就会非常高兴地把自己命令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