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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那样做吗?”我问,“我是说,在头上穿孔。”

“除非迫不得已,”帕桑说,“在这种海拔高度做那样的手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一件事,而且这里的卫生条件也不好。况且他的头骨和头皮至少有三个部分碰撞到了那块砾石,所以我不能肯定血块的位置。我可不想在巴布・里塔的头盖骨上钻了三个孔之后还没有找到正确的位置。”

“对不起,请允许我离开一下。”让-克洛德说着走出了帐篷。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我这位法国朋友这么容易恶心。

“我们观察巴布10到12个小时,”帕桑医生说,“如果他能苏醒,那我们就可以照顾他直至他可以乘坐担架出行,那之后就要尽快把他送回大吉岭。”

我不禁想到了为时五个星期的徒步行进。如果翻越海拔较高的山口,会有近路直接通往锡金北部地区,可这些山口非常高,而且只在夏季中开放很短一段日子。不管是穿越肮脏的西藏山城这种长途行程,还是翻过暴风雪肆虐的危险高山山口这样的近路,似乎都不适合一个脑部受伤或刚刚接受了环钻术的人。

让-克洛德带了两个大本营的睡袋回来。“我们今夜可以睡在医务室的铺地布上吗,帕桑医生?”他说。

帕桑笑了。“我们有更好的法子。医务室帐篷后面用帘子遮盖的部分有两个空床,就在昂・蚩力和拉帕・伊舍睡觉的地方旁边。我来帮你们把床搬到这片主区域来。你们今夜可以留在巴布・里塔身边。”

*

我很晚才睡着,日出之后才进入梦乡,然后突然惊醒过来,因为我产生了一种恐怖的感觉:出事儿了。我从睡袋里向外看,只见巴布・里塔正直挺挺地坐着,双眼睁得老大,咧开嘴笑着。帕桑就站在附近,双臂交叉在胸前。我把睡在我旁边床上的J.C.摇醒。

“哦,杰克大人,让-克洛德大人,”巴布・里塔喊道,“太好玩了,我从前从没这样过!”

我费力地向这个夏尔巴人挤出一丝笑容。J.C.只是盯着他看。

“我太幸运了,死的时候这么靠近敬爱的札珠仁波切。”巴布・里塔接着说,脸上的灿烂笑容依旧,“我希望你们能请求绒布寺的堪布法师来决定我应该得到什么样的葬礼。”

“谁都不会死。”我开口说,可随即我就住了口,因为我看到巴布・里塔瘫倒在那张铺着垫子的诊疗床上,一整夜帕桑就是在那里观察他的病情。这个夏尔巴人挑夫的眼睛依旧张着,笑容还挂在他的脸上。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已然没有了呼吸。

帕桑医生飞快地从他的床边跑过来,在漫长无比的几分钟里,他想尽各种办法让他苏醒过来,可巴布・里塔那饱受蹂躏的身体和高贵的灵魂毫无反应。他死了。

“我很遗憾。”帕桑医生终于说。他合上了巴布那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

我不能自已地看着让-克洛德。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来,他也同意这样一个事实:就因为我们充满孩子气的胡闹举动,就因为我们缺乏常识,我们把这个好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