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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还说,珠穆朗玛峰的藏语名字这么翻译起来还是过分简单了。”雷吉继续说道,“法师说,珠穆朗玛这个名字比较好的翻译是‘一座可以从九个方向同时望到的高峰,靠近时无法看到它的顶峰,一座高耸的大山,所有的飞鸟飞越峰顶之后就会立刻变成盲鸟’。”
我和让-克洛德不由得面面相觑。我想我们都认为这位法师绝对是在耍我们。
札珠仁波切再一次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喃喃说了起来。雷吉翻译道:“法师已经决定明天拂晓时分举行我们死去的朋友巴布・里塔的葬礼。神圣喇嘛问这里有没有巴布・里塔的直系亲属愿意留下来参加葬礼。”
雷吉用尼泊尔语翻译了这个问题,可夏尔巴人始终低垂着眼睛。很显然,他们谁都不能算作巴布的家人。
既没商量也没看对方一眼,我和让-克洛德就齐刷刷站起来,走上前去,我们低着头以示敬意。“求你了,”我说,“我和我的朋友都希望能被视为巴布・里塔的家人,如能蒙准留在这里,参加明天早晨他的葬礼,我们将不胜感激。”
我能听到理查牙缝里传来的咝咝声。我还能听到他的想法。又一个用来尝试登顶的早晨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这一天算是白费了。可我才不在乎呢,而且我肯定J.C.也无所谓。巴布无谓的死深深地撼动了我。
雷吉翻译了我的话,法师欣然准许。然后雷吉让既通藏语又谙英语的诺布・切蒂今晚和我们一起留下来,帮我们翻译。
札珠仁波切点点头,又说了起来,雷吉道:“现在该进行赐福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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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给我们所有人的赐福仪式只用了不到四十五分钟就完成了,我们几位大人和夏尔巴人都接受了赐福。札珠仁波切喃喃地说了起来,音调十分优美,我始终没搞清楚他是在说话还是在诵经(或者他既是说话也是诵经),然后其中一个大喇嘛做手势示意将要被赐福的人走上前来接受赐福。雷吉和理查被同时请上前去,那位神圣喇嘛示意赠送礼物给他们俩:每人得赠一幅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画像和一方丝绸,那块丝绸太短了,当围巾都不行。雷吉和理查都深深地鞠了一躬,可我注意到,他俩都没有像夏尔巴人那样,跪地伏拜。雷吉拍拍手,便有四位夏尔巴人呈上了她送给仁波切的礼物:四袋调制好的水泥。扎珠仁波切再一次灿烂地笑了,我知道这些水泥将被用来修缮寺庙的纪念碑和其他相对较新的建筑,这些建筑物因采用泥土、石块、唾液和良好的愿望建造,现在早已破败不堪了。这四袋水泥是我们徒步跋涉途中一只骡子的全部负重,理查和雷吉为此也争得不可开交。不过大师和那几位高级喇嘛看到这礼物这么高兴,总算是值得了。
我接到示意,走上前去,仁波切用一个看上去像是白色金属胡椒粉盒的东西碰触我的脑袋,此时我深深地鞠了一躬,J.C.曾经告诉过我,那东西也是一种转经筒。没多久我们几位大人就都接受了赐福,下面该轮到夏尔巴人了。他们接受赐福的时间比较长,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俯卧在冰冷的石地上,慢慢爬到仁波切身边,接受他的赐福,他们既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触那位圣贤的目光。
只有一个人觉得今天他要是接受了赐福,就会天诛地灭,这个人就是帕桑。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的一切活动,虽说脸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却也十分恭敬,没有喇嘛示意他上前接受赐福,显然他已经提前谢绝了。札珠仁波切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
赐福仪式终于结束了,夏尔巴人陆续退出,他们一直是面向仁波切和其他高级僧侣,慢慢退出去的。然后札珠仁波切说了些话,雷吉翻译道:“死者的家人可以留下来参加明天早晨的葬礼。”然后这位大师也离开了。
我们走出寺庙主殿,和雷吉、帕桑及理查道别。夏尔巴人已经开始了长途跋涉,返回大本营。
“选择留下来参加葬礼,你们俩会后悔的。”理查只对我们说了这一句话。
我问我们为什么会后悔,不过他没搭理我,而是抽了一下他那匹小马,马儿先是慢跑起来,然后开始飞奔,去追赶那些夏尔巴人。
“给我们讲讲那位莲花生大师的事儿,就是仁波切是他的化身的那个大师,”让-克洛德对我们的高个子医生说,“他是人还是神?”
“两者都是。”帕桑说。
“八世纪,莲花生大师把佛教带到了整个西藏。”雷吉补充,“他用佛法真理征服了珠穆朗玛,然后击败了所有山间妖魔、神明和女神的邪恶力量,使他们成了佛教护法。空行母女王是所有邪魔和神明之中最邪恶和最强大的一位女神,她化身成了珠穆朗玛纯白的山峰,她的裙裾一直延伸到了此处的绒布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