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斩首之邀(第2/4页)
杜少谦问李桐:“刚刚你指着老徐说‘是你,是你……’就是指的这件事?”李桐迟疑了片刻,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杜少谦又把目光转向徐海生,说道:“老徐,那你约谢掌柜在河岸密林相见究竟是所为何事?还请你坦诚相告。”徐海生缓缓抬起头来,面露难色,两颗暗淡的眼珠儿在杜少谦和胡建设之间来回转转悠悠,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嘴里边支吾道:“杜科长,这、这个……”
胡建设咧着嘴,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老徐,现在已经出了人命,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就把实情跟杜科长唠叨唠叨,我不会怪你就是咧!”徐海生听罢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说:“其实……其实把谢掌柜约到河岸密林,是……是老胡的意思。不过,杜科长你千万不要误会,老胡他也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弄清你们究竟都查到了些什么,所以这才让我暗地里跟谢掌柜接触接触,让他给我们做个眼线,把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报告过来——毕竟……毕竟吴先生在魁岭被害身亡,如果我们不查明真相,将来上头追究下来,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而眼下我们又、又没有什么线索,就想着把你们找到的线索……”
“就想把我们找到的线索占为己有?”我越听越气不过,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口而出,“你们的算盘打得倒是挺精明的哇!”徐海生有些不好意思,勉强点了点头:“老胡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之所以昨天晚上我没有直接说出缘由,是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杜科长已经离开了跃进旅馆,我怕,我怕你们万一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还望杜科长不要见怪才好。”杜少谦和颜悦色:“原来是这样。都是为了查明事情真相,找出凶手,老徐你真是多虑了。”他转而望着胡建设又补充道,“老胡,你说是也不是?”胡建设眼见自己的小伎俩就这么被戳穿,有些恼羞成怒:“是,是,是又怎么样?老子生来就这副德行,还就瞧不上你们这些大地方来的家伙,一个个牛皮烘烘的,有啥了不起?杜科长,现在这层窗户纸不想捅破它也破了,接下来咱们可不能再瞒着掖着哩,有啥线索那可都得拿到桌面上来说道,可不能你们吃肉,光让我们喝着清汤!”他这番说辞虽然表面听来威风凛凛,可是仔细想来,字里行间却有那么两分示弱的味道,这倒跟已然身亡的吴先生有些相似,本来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偏偏却爱在嘴上拔横儿。
这些当然都逃不过杜少谦的眼睛,他跟着附和道:“说的是,说的是,敞开了说话才好。”这时李桐继续说道:“我和谢掌柜是吃过午饭以后来到河岸密林的,当时的雨下得还不算特别大,只不过雾气很重。谁知道等了不一会儿,雨就开始大了起来。谢掌柜说找棵大树躲躲雨,我就跟着他往林子深处走,走了没两步,我朦朦胧胧间突然看到……看到谢掌柜的下颌上有块……有块黑东西!”李桐说到这里又开始瑟瑟发抖,“是传尸鬼疰!没错!就是那个跟吴先生一模一样的印记!我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刚想招呼谢掌柜告诉他,不承想脚下一滑猛地绊了个大跟头,眼镜也跟着甩了出去。我顾不得去捡眼镜,连忙爬起来紧跑两步紧撵上谢掌柜,手指刚刚摸到他的肩膀,那谢掌柜就……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从脖子里喷出的鲜血洒了我一身!再看……再看有一个纸人在雾气里晃晃悠悠地往天上飞,还叽嘎叽嘎地叫了两声,可是谢掌柜的头颅却不知道哪儿去啦!”说着李桐又抽搭起来,不管不顾地抄起我面前的瓷碗,埋头喝起水来,仿佛这些热水能驱散他内心的恐惧一般。
杜少谦“咝”了一声:“李秘书,难道你除了那个飞走的纸人,就真的没看到别的?”李桐拼命摇头:“出了这种事儿,我……我说什么也不敢有任何隐瞒,绝没有!”我听着李桐斩钉截铁的回答,头脑里又不可遏制地冒出了纸人爬出血洼的恐怖影像,霎时间心乱如麻,倘若吴先生被割掉头颅还仅仅是凶手故弄玄虚的话,那么这次如何解释?李桐跟谢掌柜之间的距离不过数丈,况且就算凶手故伎重施,那他作案的时间也未免太快了些——割掉头颅然后不露痕迹地脱身,居然只是在一瞥之间,甚至谢掌柜还没来得及倒在地上,这实在是叫人无法相信!还有皮五,他无缘无故自行扮作獠牙剃刀,然后也在林中如出一辙地身亡……会不会杜少谦此前的连番推敲都是错误的?凶手自始至终就是那张“叽嘎”鸣叫的纸人,而我们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自圆其说?我越琢磨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原本就不坚定的信念顿时纷纷瓦解,莫名其妙的印记……传尸鬼疰……纸人割头颅……獠牙剃刀……吴先生、谢掌柜和皮五,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