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地遗痕(第2/4页)

狄康拿出雪地印记显示蜡,将它倾注于雪地的车痕和脚印上,使它迅速在雪地上形成一层覆盖膜,这层覆盖膜既能保护雪层,也能使雪在短时间内不会融化,还能使印记呈红色显示。

狄康一边对其进行拍照和进一步铸模,一边分析给何晓筝听。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有翻滚,有搏斗,还有挣扎,但没有拖拉、移动尸体。所有的脚印方向,都是从耶那村过来的,包括王妈的脚印,也不是从萧家方向而来。

如果,那一男一女是见到尸体恐慌而逃,就会直接朝山路跑去。从脚印痕迹上看,他们俩是经过一场思想斗争才离开的。

何晓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把手电照在雪地上,发现雪里还有些血迹,她小心收集血迹,对狄康说:“这里有血迹,看来他们绝不是在这里玩滑雪或者是打情骂俏那么简单。如果是窝里反,闹内讧,自相残杀后,怎么又会一起逃走呢?”

狄康将冥钱收在证物袋里,毫不迟疑地回答:“一男一女,来到这里焚烧纸钱,共同缅怀亲人,可见关系不浅。在怀念死者的同时,这对男女争吵起来,火气上来,抡刀动剪子的,也很正常。只是我对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报警更感兴趣,对于随叫随到的警察叔叔,只需要在逃跑的路上打个110。难道他们是为报警还是不报警产生了争执?”

在观察细节上,狄康确实是个极其认真的人,他的认真远比这个时代最流行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等特征更具有现实意义。他决定将脚印和车痕,作为一个课题,带回去研究。

何晓筝收集好血迹,站起来拍了拍狄康的肩膀,说:“你收集的所有证据,都是在证明那个急于逃走的人,为什么不报案。师兄,要我指点你怎么处理犯罪现场吗?”

狄康憨笑,摇摇头,说:“我是科班出身的正规军,警校尖刀班中的尖刀生。凶手作案后,总是要千方百计,掩盖行凶行为,逃避侦查。为此,他们经常要放烟幕,毁灭作案痕迹,变动现场物品,甚至碎尸移尸,制造假现场等,以扰乱侦破视线,企图将侦查工作引向歧途。法医工作人员遇到这些情况,应当提高警惕,透过现象抓住本质,不要被假象所迷惑。”

何晓筝拿眼横着狄康的鄙夷:“在我眼里,再狡猾的凶手,也只能玩弄一些白痴。我从来不认为,死人会做什么假象?”

何晓筝说完,朝尸体走去。她要对那位不幸的“人”做尸检,她要用尸体找到死者致死原因,确定死亡的第一现场,帮助狄康找到破案线索。

对于验尸这种工作,何晓筝总是百干不厌。她站在尸体面前,整具尸体,被雪覆盖得非常严实,如果不仔细看,就像一座雪雕。可她曾经的确是有生命的,她可能是某个人的女儿,谁谁的妻子,哪个孩子的妈妈。但是现在,她却成为一宗死亡案件的主角。

死者坐在雪地上,毫不吝啬地把犀利的目光定格在红丹河上。由于尸体脸上血迹过多,何晓筝一时也判断不准是不是高娃。她小心撩开尸体的头发,将手电光聚集在死者的眼睛里。因为人的眼睛,是通向尸体内部最关键、最重要的通道。

当人活着的时候,她可以从这里洞察世界。当人死后,外面鲜活而又丰富多彩的景象,也会留在这双眼睛里。何晓筝悄悄冒了一句:“一个死不瞑目的人,想用眼睛告诉我们什么?”

何晓筝话音未落,嘴角便露出一丝冷笑,她发现死者眼睑结膜处有出血点。在何晓筝的验尸史里,有着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出血点,也不例外。它已经在向何晓筝表明:这个女人的死亡,不简单。

【3】

每个凶手在作案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一个小洞天,却不知除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外,还有鬼外有鬼。一个死去的人,即使是在去天堂的路上,也会通过眼结膜下的出血点,向活着的人们,提供有关她死亡的真实信息。

因为眼结膜,是连接眼球和眼睑的薄膜,起于眼睑,止于角膜边缘。由于人眼结膜是半透明,而且富有血管的薄膜。当人体处于严重缺氧状态时,血管壁会因缺氧而通透性增高,也会使位于血管终端的眼结膜下的毛细血管,漏出或渗出血液,从而形成眼结膜下的出血点。每个法医遇见这种尸体征象,都会慎之又慎地去判断死因。

在这一点上,何晓筝感受迫切,她轻轻喊了声:“狄康,你过来看……”

狄康拿着个探测仪一怔,支支吾吾应答:“我正在勘察现场,寻找线索,我的眼睛没时间看尸体。”

“你是警察,不能躲避尸体,你必须转过身来看。如果是牙疼,就先深呼吸,然后把嘴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