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译真言(第3/4页)
何晓筝解尸心切,急得火光四射。幸亏狄康还是一个脾气温和处事谨慎的人。他看到秋萍母亲头上顶着黑头巾,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自告奋勇地上前跟老人比画了几下,并用口型问了句:“阿訇?”老人就连连点头。
狄康立即把何晓筝拉到一边,说:“秋萍家是回人,按伊斯兰教义,实行速葬,尸体不能停时间长,而且他们葬人不选择时辰,也不选择风水,一般是早上死,下午埋,晚上死,次日早上埋,最多不能超过三天。像秋萍这种情况,尸体顶多能在你这待到明天晚上。而且,按伊斯兰教经典规定,在祷文诵经仪式之前,是不能动尸体的。”
对于一个法医来说,不让动尸体,就如同五雷轰顶。何晓筝急忙问:“秋萍母亲是聋哑人,怎么诵经?任何延迟解剖的理由,都会破坏我们对死因的调查。”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尊重人家的信仰,我跟清真寺的阿訇有点私交,我现在就通知他过来。”
何晓筝点点头:“外面雪这么大,阿訇不能说来就来。秋萍死因蹊跷,又牵连高娃的失踪,萧楚格的死亡,一时都不能耽搁。你问问秋萍母亲,在阿訇没来诵经之前,我能不能先检查尸表。”
狄康走到秋萍母亲面前,比画了几下,秋萍母亲点了点头。然后,她表情突然变得急躁,又比画着摇了摇头,啊啊呀呀地不知道想说什么。
狄康说:“她说阿訇没来之前,只能看,不能动,特别是头发,是她女儿生前最喜欢的。我代你向她保证只检查尸表,不会剃掉头发。”
何晓筝惊诧问:“我什么时候说不剃掉头发了?”
狄康说:“尸体是人家的女儿,你不同意人家的要求,你哪都别想碰。”
何晓筝指了指解剖台上的白布单子:“既然不让我解剖尸体,那我们先来实行第二计划。”
狄康莫名其妙:“什么是第二计划?单子下面是什么?”
何晓筝很明确地告诉他:“尸体。”
狄康本来就对尸体打怵,赶紧捂上嘴,急忙摆手说:“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
何晓筝掀开白布,面带忧虑叫狄康过来:“我认为这具尸体,你能帮上忙。”
狄康伸头一看,是那只犰狳,胃里顿时舒服多了。
“现在尸体暂时不能解剖,只有从犰狳这里查明死因。这只犰狳和秋萍死在一起,我指的不是陪葬、殉葬的那种。我初步分析,有三种可能:死者杀了犰狳,犰狳杀了死者,还有,就是有人杀死了犰狳和死者。”
狄康脸都绿了:“我可不是研究动物的科学家,我甚至不知道怎么翻开它的身体,即使开了膛,恐怕我也找不到心肝肺。犰狳不是蜜蜂,蜇死人,自己也跟着去了。杀人要有动机,或者劫财,或者劫色,犰狳为什么杀人?凶手为什么杀犰狳?这都需要理由的,我认为,犰狳之死可能是一场意外事故。”
“也可能是一场谋杀,很多动物,都可以用各种方法来训练成特定的杀人机器,利用动物杀人的案例,比比皆是。”
狄康对牛得不可一世的何晓筝,似乎很不以为然:“这只犰狳还没经过死者家属同意,你叫我解剖了它,这不符合动物法的程序。”
何晓筝却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拿出一套解剖刀,一边擦拭,一边瞪着眼说:“我没看过动物保护法,我只知道我手里的刀削铁如泥。”
“我觉得解剖动物这活,该铁强干。”
“别跟我提铁强!”面对狄康那火辣辣的眼神,何晓筝就觉得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心里多年来结成的结,也不疼,就是解不开。
狄康不由自主打个寒噤,知道自己的话刺伤了对方。
何晓筝极其严肃地把刀放在狄康手里,说:“我们时间不多了,现在尸体不让解剖,只有靠犰狳。我不能一边做尸检,一边解剖犰狳。如果不尽快给这个案子定性,你爸会煽动一群媒体跟进你的案件,到时候,萧楚格案件没有进展,秋萍死亡没有定性,你爸会在天亮以后,赌石大会之前,结束你的警察生涯。”
狄康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换好衣服,走到犰狳身边,连连点头:“好好好,不就是开膛破肚吗?我干!”
【4】
时间紧迫,何晓筝不再说话,她看了看秋萍妈妈。她能理解,看着至亲的人突然离开自己的感觉。而她能做的,只有尽快再尽快地去解开死亡过程。
她拿着放大镜,一点一点地观察尸表,从尸体身上提取各类残留物质,照相机也在每个疑点处,“咔咔”地闪着弧光,这都是死者留下的最后一份证据和线索。
何晓筝拿起秋萍的手臂,在她弯曲的手指里,提出一种粉末,这很可能是凶手在拿走“动机”时留下的。在她仔细端详死者手臂上的血色的蝉形纹饰时,她发现,那不是文身,而是临时画上去的。当她擦去一些颜料时,又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现象,在蝉形纹饰下面,有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