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尸四命(第2/4页)
他在这件镇会石前蹲了好一阵,仔细看了一番之后,想标。在与这些石头打交道的20多年里,钱进来经手了不计其数的石头,也亲眼目睹了无数次在赌石人群中瞬间发生的大悲大喜。他看了看萧错,萧错无动于衷,钱进来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放弃了这块石头。
狄中秋忙着去放万字头,会场一片混乱。萧错让大家重摆香案,稍作休息再继续解第三件镇会石。解玉大师向萧错行了合十礼,请他到后面喝茶。大家都是行内人,解玉大师知道萧错不会无由帮他。
两人坐下,上了茶后,萧错话不绕弯,直接掏出那只单翼蝉,交给解玉大师。解玉大师打灯一照,见琀蝉腹内确实隐隐藏着一个胎儿,眉头接着就拧紧了:“最近是不是出了些邪事?”
萧错点头,鼻子一酸,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格格摸完了这件琀蝉,就走了。”
解玉大师抿了口茶,凝视着琀蝉,问:“她……是不是怀着身孕走的?”
萧错惊讶:“您怎么知道?”
解玉大师把琀蝉放在眉心,踌躇半天,才说:“雕刻这对单翼蝉的玉作人,是我家先祖。当年,一个苗族女人找到我家先祖,叫他雕一对单翼蝉。玉蝉本身就是汉代王侯将相的葬玉,不能随便乱雕。我家先祖接过玉料更是吃了一惊,玉料竟然是作战之用的枚。那可是将军之物,谁敢擅自改造。而且单翼蝉名为葬玉,实则为锁,王侯将相用锁又是相当讲究。可我家先祖对单翼蝉的设计实在着迷,他刻下雌雄双蝉后,怕连累家人就自杀了。从那以后,我们家立下规矩,只可相玉,不可雕玉。”
萧错忙问:“听说将军的妻子原本是个部落公主,住在蛮荒一带,传说那里瘴气蕴绕,魑魅魍魉四处游走,其中养蛊术最为神奇,让人谈蛊色变。您能看出这琀蝉里的胎儿,是蛊吗?”
解玉大师说:“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猫鬼蛊、蝎蛊、飞蛊等。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但琀蝉里的这个胎魇,不是蛊,是怨气。”
“怨气?”
“其实将军的妻子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放蛊害死的。”
“谁害的?”
“这位苗族公主原是将军掳来的战俘,两人一见钟情,公主就做了将军的妻子,因为美貌绝伦,遭到很多人的嫉妒。她们趁将军出征,给她放了蛊。将军妻子死时没能盼到将军出征回家,把怨气都集中在胎儿身上,她将单翼蝉含在嘴里,怨念从腹中上升,化为胎魇,形成诅咒,封印在单翼蝉里,致使每一个看到胎魇的人,必会死子丧妻。”
萧错问:“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解玉大师说:“将军妻子为人善良,集结怨气并不是想害人的,只是为了和将军不离不弃,她希望,全家人死后能在一起,强行使双蝉分开,势必要闹出后果。如果不想再生邪事,唯一拯救的方法就是赶紧找到另外一只单翼蝉,使得双蝉合并,了去这股怨气。”
萧错本来不信这个,但想起格格惨死之前,确实引出了玉蝉里的胎魇。而劫走琀蝉的鹰犬,也死了老婆。甚至处决鹰犬的县太爷拿了这只玉蝉,也连死了几房太太。有个老萨满就是因为不能解咒,还被县太爷砍了头。
解玉大师说他要回缅甸,临行时将单翼蝉还给萧错,交代他尽快把玉蝉盘出,恢复玉气,找到另外一只单翼蝉,让将军一家团圆,如果双蝉不能尽快合并,死亡还要继续延续。
萧错点头答应,解玉大师和六七个缅甸人一起离开了赌石大会,朝鬼街口走去。
解玉大师见谭彪从车上下来后,立刻止步,双手合十,随行跟着一并鞠躬行礼。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谭彪,望着赌石大会,感叹一声:“这原本是你们谭家的东西,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反复复染了太多人的血。我已经都按你说的去做了,催促萧错赶紧让蝉合并,只是龙叔不该下手这么快,那瞎子真的命不该绝。”
谭彪打开红包,见是一张驼皮,心里泛酸,而后他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还了礼,说了一句:“一路走好。”
随后,两群人并作一行,随着木屐的嘎嗒声,逐渐消失在鬼街口。他们竟然都未发觉,蜷缩在玄光阁下的影子。
那影子紧紧抱着一件黑石,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落满积雪,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中秋拍卖行的大楼。整栋楼上的“国际翡翠赌石文化节”的条幅和广告,她看着看着,眼里涌出一团泪水。
过了很久,她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风吹散她的头发,借着灯光才能看出,她是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