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失的笼子(第5/10页)

在稀疏、枯黄的树丛中,有一条人走的小路。在庭院中央,常绿灌木丛中,有那个小房子,小路就像是从南北两面迂回一般,在那里分成两股。我选择靠近北馆的那条路,朝西馆走去。

北馆看上去和东馆一样,也有通向庭院的大门和平台,从那里延伸出的小路在前方与这条路汇合。用碎石堆积起来的外墙上有窗户,但都关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就察觉不到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细雨中,我走在小路上。因为雨水,地面松软了,让人觉得似乎连泥土本身都腐烂了。每走一步,我就觉得脚下沉重一点。

渐渐地,西馆越来越近了。

一层和二层的黑色百叶窗依然关得严实,黑色凸棱墙上的爬藤被风吹得此起彼伏。那就是“达丽娅之馆”——这个黑暗馆的“核心”。

……我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透过细雨声和草木的摇曳声,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那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声响。这个声音来自哪里?

我环顾四周,想找出声响的来源。很快,我的视线转移到左首方向,那个常绿灌木丛—那不是黄杨、桃叶珊瑚,好像是紫杉、沉香树——的对面。是那对面吗?难道是从那个小建筑里传出来的?

小路在前方缓缓地,拐到左边,似乎一直通向西馆,那里肯定有通往常绿灌木丛对面的岔路。

我加快步伐。风雨似乎也合着脚步节奏,变得猛烈起来,草木的摇曳声也比方才大,我走得更快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路拐过去后,分成三股。往右走是西馆,往前走是南馆,而左边的路则通向那个小建筑。

那到底是什么建筑?

方才,透过二楼窗户发现那个建筑时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现在同样的问题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刚才传入耳中的异响难道是那一个建筑的小门开关的声音?

突然,前方的岔路上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顿时,我停下脚步,差点叫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那人看上去很奇怪,浑身裹着拖拖拉拉的黑色斗篷,头上围着头巾,似乎挡雨用的。那肯定是人,但除了能看出其身材不高外,根本就看不出体格和相貌。不要说年龄了,就连性别也分不出来。之所以觉得那人身材不高,是因为其弯着腰,但一也不像蛭山那样驼背。

那人拖着黑色衣边,慢慢地朝南馆走去。我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人,也不知道那人是否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觉得那人似乎停顿一下,回过头,瞥了一眼,但或许那是我的错觉。不管怎样——

我觉得从形态、动作上看,那人就像是一个“活影子”。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就在“活影子”的后背将要从我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一阵大风呼啸着从我头上刮过,将我从某种魔咒中解脱出来。

“活影子”双手拎着一个带把手的、像黑箱子一般的东西。那里面有什么?算了,还是先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人肯定住在宅子里。那人究竟是浦登家族的成员呢,还是一个佣人呢?至少从他的步伐上看,不像是一个孩子……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转身回去——然而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胆战心惊地注意着四周,朝“活影子”刚刚出来的那条路走去。

那个建筑周围的植物还是紫杉。紫杉是常绿树,长成后高达20米,在西洋式庭院中,经常被人修剪成几何造型或者是动物图案。也许往昔,这里的紫杉就是被那样修剪的。

当我在二楼看到这个建筑时,第一印象就是“似乎是从地下蹿出来的黑岩石”,事实上,这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四方形建筑,说它是小房子都不恰当,惟一比较相称的叫法就是“祠堂”。

其正面大门紧闭着。那是一扇黑色的双开铁门,门表面刻着奇妙的图案——左右门扉上各有几条象征人肋骨的曲线,还有两条蛇缠绕着。

“骨头和蛇……”我小声嘟哝着,轻轻握住门把手。

门没有上锁,一用劲就开了。与此同时,传来吱嘎声响,与刚才听到的完全一样。

没错,刚才那个一身黑的怪人在开关这扇门。我碰巧听见了。

——里面非常黑。

没有采光的窗户,也没有照明开关,至少我在入口附近没有看到。地上和外墙一样,也铺着黑色的石头,天花板低矮,如同储藏室一般。

借助从入口处照进来的光线,我心惊肉跳地打量着四周。

整个空间很狭小,可以铺四个榻榻米左右,最多也只能铺六个榻榻米。没有任何家具。

我定睛一看,发现在内里还有一扇门。我朝那里走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过去一样。

那也是一扇黑铁门,和入口处一样,但不是左右对开,而且在其上方还开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窗户。窗户上有粗粗的铁棍子,让人很自然地将其与监狱的囚禁室、精神病医院的病房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