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调查迷宫(第3/8页)

只有我是这样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孩提时代,偷偷摸摸溜进后院仓库时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和小朋友们玩捉迷藏、钻到老校舍地下室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

——浑身都是泥巴,怎么搞的?

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家附近有个很大的空房。听说一对德国老夫妻曾住在那里——德国人为何要住在那么偏僻的乡下?这本身就是个谜——那是一幢两层的小洋楼。

墙壁是灰白色,木质结构是咖啡色,人字形屋顶被涂成深蓝色,坡度很陡,神秘的屋顶天窗,院子周围的红砖墙很高,青铜大门总是紧锁着。每次放学回家路过那里时,幼小的我总觉得那就是神秘不已的异国城堡。

——玩什么呢?

——你是哥哥,可……

靠着早晨的记忆,我找到门把手,从暗道里的神秘小屋走到外面——宽敞的舞蹈房。

太阳已经下山,没有光线从百叶窗的缝隙处露进来,整个屋子里几乎是一片漆黑。从走廊一侧的门下,透进微弱的光线,借助这点光线,我在黑暗中摸索着。

“……在……好……”

在持续的雨声中,我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

“……怎么……的……”

声音从这个大房间,从这个黑暗中的什么地方传过来,断断续续,而且还很轻,根本就听不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在说。

想起来了。今天早晨,也是在这个屋子里,美鸟和美鱼姐妹离开后,我也曾听到类似的声音。这究竟,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声音?

恐怕不会有人潜伏在这个舞蹈房中。我根本就没感觉到。莫非还是和今天早晨想到的那样,这声音是从别的地方传过来的?抑或是我的幻觉?

我闭上眼睛,用力地摇摇头。

一瞬间,方才在南馆亲眼看到的那个驼背蛭山的惨状跃现在脑海中,我赶忙再次用力摇摇头。那声音消失了。

我离开舞蹈房,去厕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朝北馆走去。我穿过隧道一般的石造通道,走到有电话的那个厅,然后准备往那条沿着北馆东侧延伸的边廊走去。就在那时——

和刚才在漆黑的舞蹈房中一样,我突然停下脚步。

从这个北馆的房间里,从附近的房间里,传来钢琴声。

那旋律让人觉得阴郁、倦怠,透着一种朦胧感。几个头披褐色布的侏儒乱哄哄地出现在这个昏暗建筑的昏暗走廊上,胡乱排好队,走了起来……这种景象不知为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要说古典音乐,就是流行音乐,我也知之甚少,但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这首曲子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或许这钢琴声是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而不是谁弹奏的?

我走在东边廊上,侧耳聆听着钢琴的曲调。前方就与东西横贯这幢建筑的主走廊交汇。这时,我才发现:在交汇点的墙边,有一个等身青铜像——好几条蛇缠绕在一个半裸的男子身上。我记得在主走廊与西边廊交汇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的等身青铜像。

钢琴声还在响着。

那旋律轻柔、不连贯,让人觉得倦怠、阴郁。此时,我确信这声音不是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肯定是有人在某个房间里弹奏的。

青铜像斜对面有扇黑色的双开门,那里露出一点缝隙——声音难道是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无意识中,我轻手轻脚地朝那扇门走去。钢琴声越来越近。我将脸凑到有微弱光线透出的门缝处。就在那时——钢琴声戛然而止,似乎对方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赶忙离开门边。

“阿清!”

背后突然传来叫声。我更加手足无措,回头一瞧,隔着走廊,在我偷看的这间屋子的斜对面,也有扇双开门。此时,那扇门开着,有个人站在那里。

“阿清!……阿清,你在哪里?”那个人缓缓地朝我走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橘黄色罩衫,身材纤细的女性。她大约30多岁,留着短的烫发,面庞清秀、小巧。但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整体上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太协调。

“你……阿清在哪里?”

尽管初次见面,她也不问我是何人,就直截了当地问起来。这个女人难道就是阿清的母亲,浦登望和吗?

——姨妈是蜻蜓。红蜻蜒。

美鸟和美鱼是这样描述她的。

——但是翅膀破了,无法在空中飞行。

——她疯了,所以……

这是刚才她丈夫征顺所说的话。

——她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

“你……看见阿清没有?”

她又问了一遍,我语无伦次地回答起来。

“这个,刚才,我在南馆看见了。”

顿时,她——浦登望和瞪圆了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颤动着涂着和罩衫同色的口红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