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没有意思的意思(第11/15页)

“只有一件事,就是当我说起那块表的时候,他稍微有点反应。”

“就是那块刻有‘T.E’的怀表吗?”

“是的。”

“什么反应?”

“他问我是什么表。我如实回答后,他嘟哝起来——‘是吗?上刻着那些字母?’此后就沉默了。”

“是吗?”

“之后,不管我怎么问,问什么,他都不回答,板着脸,闭着嘴,只是暧昧地摇头。”

“你没感觉他在隐藏什么吗?”

“这个,什么都不能说。”玄儿也板着脸,闭着嘴,暧昧地摇摇头。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把江南带到我爸爸那里,让他们面对面——但是我们必须先解决今天早晨的凶杀案。”

“那个年轻人来这里的事情和凶杀案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呀?”我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觉得没什么关系。”玄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正如昨天我们在十角塔确认足迹时弄明白的那样——江南君从平台上坠落下去完全是偶然事故,没有人推他,也就是说和谋杀案没有关联。而且他这个不速之客和你,中也君一样,不应该知道那个南馆暗门的位置。说得极端一点,就算他是在逃的凶犯,也不可能是杀害蛭山的元凶。”

“倒也是。”

“所以,我觉得还是把两件事分开来处理比较好——中也君。”玄儿又将双臂撑在桌边,交叉起来,将下巴搁在上面,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们以已经弄清的事实为基础,进一步研讨凶案,好吗?你有什么想法吗?”

8

“你确认你父亲有不在场的证据吗?”

玄儿看着我,而我侧过脸,反问起来。

“我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问了一下。”玄儿的口气听上去似乎很痛苦,“我爸爸当时就甩出一句:‘我没杀他,也没必要’。他还说:‘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要杀死蛭山吗?’”

“关于那扇暗门,你问了吗?”

“那就不用问了。作为这个宅子的主人,我爸爸不会不知道的。”

“是呀。”

我再次靠在摇椅的椅背上没有急着回答玄儿刚才提出来的问题,而是默默地环视着屋内。

正如进屋之前玄儿所说的那样,他在白山的寓所里生活了一年多,所以这个宅子里的书房没怎么用。或许是这个原因,这里让人感觉有点萧条。但这里并不脏乱,相反的,书桌及其周围非常整洁。摆放在墙边书架卜的书并不多,与“书房”这个称呼似乎有点不相称,但那些书都被排得整整齐齐,反倒让人感觉“寂寥”。

玄儿在白山的寓所也收拾得干于净净,有条不紊,我觉得那都是他一丝不苟的性格决定的。但这里之所以“整洁”,我觉得和那里和所不同,不是玄儿主动收拾的,而是因为他长期不在形成的。

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用朴素的色彩所描绘的静物画,被收在木质的黑色画框中。我突然想到——其中说不定有那个藤沼一成的作品。但转念一想——要是真有,玄儿早就告诉我了。

“那么,中也君。”玄儿开口说,“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对于这起案件,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是的。这个——”我尽量避开玄儿那一视的目光说,“我不是没有想法。”

“我想听听。”

“好的。”

我有想法。但我在考虑——从何处说起,该怎么说。结果,我发现“从何处开始,该怎么问”是一个很难回避的问题。

“刚才,在楼下的沙龙室,征顺先生也说了。”我索性讲了起来,“他说蛭山为何被害是最大的谜团。”

“……”

“换言之,就是凶犯为何杀死,为何一定要杀死奄奄一息的蛭山。”

“你说的是犯罪动机?”

“对。”我不让摇椅晃动,狠命地点点头,“昨晚,当被抬进南馆那个房间里,蛭山真的是身负重伤,气息奄奄。根据野口医生的诊断,他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不知能否活到早晨’。可以说,如果放置不管,他可能几个小时后就一命呜呼了。凶犯为何要杀死这样一个人呢?”

“是呀。”玄儿也用力地点点头,“这样的凶杀,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那么?”玄儿紧接着问道,“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考虑的?”

“这个——”

我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膝盖。现在的问题在于我“该如何问,从何处开始问”。我想问的事情,我应该问的事情很多很多,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问……

“那么,中也君……”正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玄儿开口说,“要不然,我先说说自己的想法,行吗?”

“啊……好的。”

“罪犯为什么要杀死迟早都要丧命的蛭山呢?”玄儿再一次用明了的语言提出这起凶杀案中最大谜团,然后又点起一根烟,“看起来是无意义的杀人。但意义就存在于这个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