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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惊讶,但还是按他的吩咐做了。哈贾高兴得大叫起来,笑出声来,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弗兰科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动了动,一脸茫然。迪德纳则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任何起义都将是传统上对立的部落自发的小规模战斗。”麦克西一点也没被代表们的反应吓住,继续说下去。“无论是在布卡武,在戈马,还是在其他任何地方,起义都将在没有,重复一下,没有非刚果军队的介入,或者说,在没有任何看得见的外部势力介入的情况下爆发。请一定让哈贾听明白这一点。他父亲已经签名表示赞同了。告诉他这一点。”

我照做了。哈贾又转头盯着窗外的世界。在那里,两群敌对的乌鸦与海鸥正上演一场空战。“刚果国内各势力之间的微妙平衡将暂时被打破,”麦克西继续往下说,“没有外国势力煽风点火,无论是国家机构,还是佣兵,或是其他机构。对国际社会来说,这同以往一样只是刚果的内部事务。为我强调一下这一点,直到他们听明白为止,好吗,小伙子?”

我为队长反复强调了这一点。哈贾在看的那群海鸥的数量超过了乌鸦,乌鸦败退了。

“联合国驻布卡武总部一团糟,简直就跟猪食一般。”麦克西提高了音量,以示强调,但我翻译时小心翼翼地使用了一个感情色彩不那么强烈的词汇。“不管是那支机械化步兵连,还是探雷运兵装甲车,抑或那个乌干达卫兵连,无论是在走廊上碰面的卢旺达与马伊·马伊代表们,还是那个很快就要退休开店的尼泊尔中校,他们即使面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打卫星电话给联合国大声问他们该做些什么。我们知道这些。菲利普听过他们的对话,对吧?”我译完之后,众人大笑了起来。作为回应,菲利普站了起来,向大家鞠了个躬。一个自由顾问窃听联合国总部?我心底大吃一惊,但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这次战斗被认为是刚果人对刚果人之间的内战,那么联合国驻布卡武、戈马或其他地方的总部惟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发发牢骚,疏散平民,撤退到他们的军事基地去,而把城市留给那些惹麻烦的人,让他们去接管那摊子麻烦事。但是——请强调一下‘但是’二字,好吗,小伙子?——如果联合国或其他任何人知道我们从外部介入进来,那么我们就惨了。”

斯瓦希里语里有着丰富的对等词汇,因此我并未擅自把队长的粗俗用语改得温和一些。但是,假如我的翻译能让弗兰科发出更多表示赞同的笑声,让迪德纳露出些许微笑,那哈贾的反应顶多也就是大声嘲笑。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麦克西张大嘴巴,厉声问道,仿佛不是哈贾而是我触怒了他。

“他只是十分兴奋罢了,队长。”

“我在问他,没问你。”

我把麦克西的问题转达给哈贾,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转达给他那包着杰尼亚套装的后背。

“或许没人喜欢在那天暴动呢,”他懒洋洋地耸了耸肩,“或许那天下雨了呢。”

“哈贾,上校先生在此只是说一些店面会被毁坏而已。我向你保证,只会有一丁点儿枪击与抢劫事件。少许车辆会被焚毁,但没人叫你放火烧掉你自己的城市。你父亲相当坚决地认为,对戈马的破坏必须最小化,我确信对布卡武的策略也是如此。我们需要的只是足够的烟火,总的说来,就是要在城里引起一定的混乱,造成一种局面,好让一个受欢迎的魅力领袖作为一名调停人成功现身城里,传递济世信息,而这个人就是你父亲的老战友穆旺加扎。关于戈马,卢克的主意相当不错。他建议举行一次稍微有点混乱的抗议集会,然后就让啤酒替我们善后。或许你想看一页你父亲为布卡武写的计划书?”

但菲利普的外交技巧也没能镇住哈贾的不驯,事实上,这反而带来了相反的效果。哈贾在头顶挥舞着他那双松松垮垮的手臂,以一种世界通用的方式表明他不理会菲利普所说的一切。而这反过来又激怒了费利克斯·塔比齐,他爆发了,用他那口粗嘎的带有阿拉伯口音的法语一个劲儿地大吼:

“情况将会是这样,”他就像在训斥一个犯错的仆人,“时机一到,穆旺加扎及其顾问们将离开他在国外的秘密居处,到达布卡武机场。你父亲和你组织的暴乱人群将去迎接他,并在胜利的气氛中将他送进城里。明白了吗?他一进入布卡武,所有战斗就将立即结束,你的人要放下武器,停止枪击、抢劫,然后一起庆祝。所有在这伟大事业中帮助穆旺加扎的人,从你父亲开始,都将得到回报,而那些没有帮过他的人就不会这么走运了。很遗憾你父亲今天没能来这里,我希望他很快就能康复。他爱穆旺加扎。二十年来他们欠下彼此很多人情债,现在他们就要偿还了,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