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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定有许多妙不可言的小孩了吧?”
“还没有。”——除了诺亚。
“但你会有的。要孩子时间有的是。你白天晚上都在使劲儿。你妻子工作吗?”
“她当然工作了。”
“很努力?”
“很努力。”
“可怜。这个周末你来帮布瑞克里时能带她一起过来吗?”
“我们周末真的没空。”我回答道,驱走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在策划室里,汉娜一丝不挂地坐在我身旁。
“菲利普也在那吗?”
“菲利普?”
“对,就是菲利普。你可别狡辩说你不认识他。”
“恐怕我真的不认识叫‘菲利普’的人。”
“你当然认识。他是你的头儿。布瑞克里归他管。”
那正是布瑞克里的问题所在,我心想,那证实了我的猜测。
“菲利普从不电话留言。你们谁都不那样做。‘就说菲利普打过电话。’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一个菲利普。现在,你还要说你不认识他?”
“我已经说过我不认识他了。”
“你是说了,你现在脸红了,那可真可爱。他很可能勾引过你。布瑞克里称他是‘非洲皇后’。你口译些什么语言?”
“恐怕我不能说。”
她盯着我放在身边地板上的背包。
“对了,你带了什么东西?布瑞克里说我们要搜查每一个进屋的人。他在前门装了一套闭路监视器,却从后门带他的情人进来,好让人察觉不到他在做坏事。”
“就一台磁带录音机。”我说,拿起背包让她看了一下。
“带这干吗?”
“怕你家里没有。”
“我回来了,亲爱的!”
她比我还早听见她丈夫回来的声音。她跳了起来,迅速将酒杯与调酒器塞进柜子里,砰地关上柜门,又从衬衫口袋里取出一个喷雾器,朝嘴里喷了些什么,像个犯错的女学生一样,然后两大步就走到通往大客厅的门前。
“他叫布鲁诺。”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欢快地朝那人叫道。“他认识麦克西跟菲利普,却假装不认识。他娶了个努力工作的女人,想生好多小孩,但还没生。他带了台磁带录音机,说是怕咱们家没有。”
真相大白的时刻到来了。吉蒂夫人消失了,而她丈夫正站在我面前。他穿着一套时髦的海军蓝西装,双排扣、细条纹,是三十多岁的人爱穿的最时新款式。离这不到一百码远,汉娜正在等我的召唤。我已经在自己手机里预先输好了她的号码。如果一切按计划发展,几分钟之内我就能向杰克·布瑞克里出示证据,这些证据将表明,不管他可能是怎么想的,但他正在让他这么多年来为非洲所做的所有善举功亏一篑。
“这是你的名片?”他抓住我那张名片的一角,就好像它湿透了似的。
“是的,先生。”
“你到底是哪位?”
“辛克莱尔,先生。但那只是他们允许我用的名字。辛克莱尔是我周末用的假名。我的真名叫‘布鲁诺·萨尔瓦多’,你可能还记得。我们通过信。”
我决定不提他寄给我的圣诞贺卡,因为没有称呼。但我知道他会记得我写去支持他的那封信。很明显他记得,因为他抬起了头。但他身材很高,因此他不得不像坐在高椅上的法官那样,低下头来,透过那副角质框眼镜盯着我。
他展开那张曲面桌子,斜坐在桌旁。他正仔细看着他写给我的信。他在那封信末还手写了一段“附言”,说多么希望有一天能跟我会面,还说很遗憾我没住在他那个选区——他当时是国会议员,最后还加了两个感叹号,那总是会让我微笑。他看信时神色轻松愉快,从这点来看,这封信就好像是他写给自己的,而他也很高兴收到那封信。他看完了信,但笑容未改。他把信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暗示他后面可能还需要再浏览一下。
“那么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萨尔瓦多?”
“嗯,先生,请原谅我这么说,但那实际上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口译员而已。”
“哦,真的吗?你口译什么内容?”
“嗯,实际上我为任何人都提供口译服务,先生。麦克西显然需要。他除了英语什么语言也不会讲。菲利普不怎么会说斯瓦希里语。所以嘛,可以这么说,我在他们的问答之中穿行。整个过程都在尽力对付。无论是在水面上还是在水面下。”
我不无辩解地笑着,因为我很希望他从他的角度已经对我的成就有所知晓。要是把我的成就一点一点首尾相连拼接起来也是很有分量的,不管我的辞令妥当与否。我要向他解释的就是这点,这样可以局部地修复我在他眼中的形象。
“水面?什么水面?”
“事实上那是麦克西的说法,先生。不是我说的。我在策划室时,要监听与会代表们在休会期间的谈话。麦克西有个手下叫斯拜德。”我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这个名字能否让他记起些什么,但很明显没有。“斯拜德是专业窃听员。他带了许多旧设备,那是他在之前最后一刻才拼凑好的。那是一种自制产品。但我想你也不知道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