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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哈瑞走进来说,喔,露伊莎,别这样,让他拉嘛,但是露伊莎不为所动,又开始自言自语。那些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她根本无法控制,只能听着,咕哝着:哈瑞,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我教孩子的时候你一定要插手,唱反调,好表现你是一家之主。此时,汉娜又一阵尖叫,马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停地拉《懒懒羊》,直到露伊莎搥他的门,“马克,他们随时都会到。”这倒不假,因为门铃就在此刻响起,走进来的是拉菲·多明哥,和他的身体乳液、他曲意奉承的眼神和鬓角和鳄鱼皮鞋——即使是哈瑞的巧手缝纫,也无法让他看起来不像舞台上最糟的那种拉丁痞子;光是他头上涂的那层发油,就足以让她父亲把他赶出后门。紧接着拉菲之后,狄嘉多夫妇和欧克雷夫妇也相继抵达,足以证明这场聚会多么不自然,因为在巴拿马,没有人会准时出现,除非是硬邦邦的场合,而突然这一切都发生了,艾尔纳斯托坐在她右边,像个亲切睿智的政要:只要水就好,谢谢你,亲爱的露伊莎,恐怕我不太能喝酒。而这个露伊莎,此时恨不得躲在自己卧房里灌上两大杯的露伊莎说,老实讲我也一样,总觉得酒会破坏美好的夜晚。但是餐桌另一端,坐在哈瑞右边的狄嘉多太太听见了,露出奇怪、无法置信的微笑,好像她听得很清楚似的。

此时,坐在露伊莎左边的拉菲·多明哥把他的时间一分为二,一面逮住任何露伊莎让他有机可乘的机会,用他穿着袜子的脚缠住露伊莎的脚——他还为此悄悄踢掉一只鳄鱼皮鞋,一面瞄着朵娜·欧克雷洋装的前襟。那是一套剪裁得像艾米莉爱穿的衣服,胸部高耸如网球,乳沟直指南方,他父亲酒醉后称之为工业区的方向。

“你知道她对我有什么意义吗,你老婆,哈瑞?”拉菲用满嘴恶劣的西班牙英文,问桌子另一端的哈瑞。为了欧克雷夫妇,今晚的官方语言是英文。

“别听他的。”露伊莎命令道。

“她是我的良心!”张嘴大笑,露出满口牙齿和食物。“在露伊莎出现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良心。”

大家觉得这句话非常有趣,所以一起举杯恭祝他的良心。而拉菲自己则忙着伸长脖子,再享用一份朵娜的低胸装,脚趾在露伊莎的小腿上上下磨磳,让她既愤怒又欲火高涨。艾米莉我恨你,拉菲你这个烂痞子放开我,别再看朵娜。老天哪,哈瑞,你今晚会干我吗?

哈瑞为什么邀请欧克雷夫妇,是露伊莎百思不得其解的另一个谜团。后来她想起,凯文投资某些和运河有关的生意,必定在商界举足轻重,否则就是她父亲所说的骗子。而他老婆朵娜认真看简·方达录像带健身,穿贴身短裤,对超级市场里每一个帮她推手推车的俊美小伙摇屁股,而且她有求于他们的,可不只是手推车而已。

大伙儿一坐定,哈瑞就打定主意要谈运河。先是单挑狄嘉多,但狄嘉多以贵族般的威仪四两拨千金。接着哈瑞又逼其他人加入讨论,不管他们是不是有话可谈。他对狄嘉多提出的问题非常尖锐,让露伊莎很难堪。若不是拉菲游移的腿和她自认有点过度庄重,她真想对他说:哈瑞,狄嘉多先生他妈的是我老板,不是你的。所以你干吗这样拍他马屁呢,你这个讨厌鬼?但那是荡妇艾米莉说的话,绝对不是贞洁的露伊莎,因为露伊莎不会泼妇骂街,或者该说不会当着孩子的面,也绝对不会在清醒的时候开骂。

没有,狄嘉多很有礼貌地回答哈瑞的轰炸,总统出访途中并没有答应任何事,但提到过一些有意思的想法。哈瑞,合作是最主要的精神,善意最重要。

做得好,艾尔纳斯托,露伊莎想,应该告诉他何时该住嘴。

“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知道那些日本人追着运河不放,不是吗,艾尔尼?”哈瑞说,提出了一个他根本就没有事实可资佐证的空泛论调。“惟一的问题是,他们要用什么方法攻击我们。我不知道你的看法如何,拉菲?”

拉菲穿着丝质袜子的脚趾已经探进露伊莎的膝关节里,而朵娜的低胸装像谷仓门敞得大开。“哈瑞,我告诉你我对日本人的看法。你想知道我对日本人的看法?”拉菲用他嘈杂得有如拍卖官的声音说,唤起听众的注意。

“我是很想知道。”哈瑞假作殷勤。

但拉菲需要每个人的注意。

“艾尔纳斯托,你想知道我对日本人的想法吗?”

狄嘉多通情达理地表示有兴趣一听拉菲对日本人的看法。

“朵娜,你想听我对日本人的看法吗?”

“直说吧,看在老天爷的分上,拉菲。”欧克雷不耐烦地说。

但是拉菲一个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