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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他妈的他做这些事干吗?哈瑞,我在对你说话。听我说,拜托。你没征得我同意就安置在我的稻米农庄里的女人是谁?是谁需要你卖弄这些你根本就没有的博学多闻?是谁拥有你这些日子以来如梦似幻像母牛的微笑?——我被选中,我被赐福,我在水上行走。或者是泪——噢,该死,哈瑞,是谁拥有你盈在眼里却从未滴落、令人毛骨悚然的泪?

愤怒与挫折再度让她振作,她又砸开另一个抽屉,整个僵住了。可恶!钱!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钱!整个抽屉都塞满该死的钱。一百的,五十的,二十的,零乱散落在抽屉里像停车卡。一千,两千,三千,他一定抢银行了。为了谁?

为了他的女人?她为了钱才做?为了他的女人,为了带她出去吃饭却不动用家庭账户?为了让她安于她所不习惯的生活方式,在我的稻米农庄,用我继承来的遗产买的农庄?露伊莎嘶喊他的名字好几次。先是礼貌地问,然后命令他,因为他不回答,最后咒骂他,因为他不在这里。

“干,去你的,哈瑞·潘戴尔!干!去你的,干!不论你在哪里,你是他妈的大骗子!”

接着“干”所有东西,这是她父亲喝得烂醉时用的词汇。身为女儿,露伊莎很自豪自己喝得烂醉时也像她干声不绝的父亲一样指天骂地。

“嗨,露,甜心,来这里,泰坦你在哪儿呀?”——他叫女儿泰坦,是甘博亚港那部巨大的德国起重机的名字——“老家伙难道不配得到女儿的一点点关注吗?你难道不亲你老爹一下吗?这叫亲吻啊?干,去你的,听到了吗?干!”

笔记,大部分都和狄嘉多有关,是哈瑞替她做菜、并在晚饭桌上盘问她的事,只是这是扭曲的版本。我的狄嘉多,我亲爱的父亲形象,艾尔纳斯托本人,大权在握的廉洁之士,而我的丈夫偷偷摸摸记下他肮脏的笔记。为什么?因为哈瑞嫉妒他,他一向如此。他以为我爱艾尔纳斯托胜过爱他,他以为我想和艾尔纳斯托乱搞。标题:狄嘉多的女人们——什么女人?艾尔纳斯托不做这种勾当!狄嘉多和老总——又是欧斯纳德的老总。狄嘉多对日本人的观感——艾尔纳尼斯托怕他们哪,认为他们想要自己的运河。他说的没错。她又发作了,这次很大声,“干,去你的,哈瑞·潘戴尔!我从来没这么说,你自己编的。为了谁?为什么?”

一封没写完的信,没地址。一定是他打算丢掉的草稿:

我想你会乐于知道露伊莎昨天上班时不经意听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琐事,有关我们艾尔尼的,她觉得很适合转达给我——

觉得适合?我一点都不觉得适合。我告诉过他一些办公室的八卦。他妈的,老婆在自己家里告诉她老公一些办公室八卦,有关那位想替巴拿马与运河做对的事、和蔼可亲正直廉洁的人,干吗要觉得适合?干,他妈的适合!去你的——你是谁,竟然想知道我们在自己家里觉得适合告诉彼此的事!你是个臭婊子,你这个耳朵长茧、偷走我老公和我农庄的臭婊子!

你是萨宾娜!

露伊莎终于找到那个婊子的名字。一丝不苟的裁缝大写字体,大写字母对他一向比较容易。小小可爱的一个“萨宾娜”,画个气球圈起来。“萨宾娜”,后面的括号中加上“激进学生”。你是萨宾娜,而且你是激进学生,你认识其他学生,你为美国人的钞票工作——或者你以为是这样,因为替美国人工作必须加上引号。你一个月拿五百大洋,外加表现良好时的红利。全在那里,全在哈瑞向马克学来的流程图里。流程图的概念不是线性的,爸爸,它们可以像气球一样绑在绳子上,以你喜欢的顺序飘动。你可以把它们个别分开或绑在一起,它们真的很容易,一目了然。萨宾娜气球的绳子直直连到H,那是哈瑞每回志得意满时签的拿破仑式签名。而艾尔法的绳子——她现在发现了艾尔法——连向贝塔,然后到马可(老总),接着又回到H。大熊的绳子也连向H,但是大熊的气球画上一圈浓密的波浪线条,仿佛随时会爆炸。

迈基有一个自己的气球,而且被形容是“缄默反抗运动头头”,他的绳子让他和拉菲的气球永远连在一起。我们的迈基?我们的迈基是缄默反抗运动头头?而且总共有六条线从他的气球连出去,到武器,内线,贿赂,通讯,现金,拉菲?我们的拉菲?我们的迈基,是谁每个礼拜都要在三更半夜来一次,宣称他又要自杀了?

她又开始翻箱倒柜,她要萨宾娜那个婊子写给哈瑞的信。如果她写了信,哈瑞一定会留下来。又是因为他悲惨的童年,哈瑞连空的火柴盒或多余的蛋黄都不肯丢掉。她把所有东西都翻遍,搜寻萨宾娜的信。在她的钱下面?在地板下面?在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