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利奥就在那里。在二等座。”(第3/5页)
“他喝醉了吗?”
“我不知道。老天,早上八点钟喝醉也未免太夸张了吧?”他看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但好像很疲倦,一点都不衣冠楚楚,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光鲜、蹦跳。不过,”他愚蠢地补充说,“我猜我们全都怀念他从前的样子。”
“你没跟他说话?”
“没有,谢啦。我知道他处于那种情绪下是什么样的人。我赶快闪人,回来告诉劳利这事情。”
“他带东西了吗?”布拉德菲尔德迅速问,“带公文包了吗?任何可以装文件的东西带了吗?”
“没有,劳利老哥,”克拉伯喃喃说,“没有,抱歉。”
三个人都静静站着,克拉伯瞄瞄布拉德菲尔德,又瞄瞄特纳。
“做得好,克拉伯。”布拉德菲尔德终于说。
“做得好?”特纳喊道,“他做得差极了!他为什么不上前跟他说话,不勾着他脖子把他拖回来?做得好?他现在去了哪里都有可能。那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他旁边有别人吗?”特纳打开门,“我问你他身边有没有别人?快点嘛!”
“一个小孩,”克拉伯说,“小女孩。”
“一个什么?”
“六七岁左右。谁家的小孩。他跟她在说话。”
“他看见你了吗?”
“应该没有。”
特纳一把抓过挂在衣帽架上的雨衣。
“我宁可留在这里,”克拉伯说,“抱歉。”
“那你呢!你还站着干吗?走吧!”
布拉德菲尔德没有动。
“拜托!”
“我要留在这里。克拉伯有车,让他带你去。他说不定是认错人。就算没有认错,他看到利奥至少是一小时前的事了,他一定已经走了。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他没理特纳的惊愕瞪视,继续说,“大使交代过我不要离开大使馆。随时都会有布鲁塞尔发来的消息。很有可能他需要我陪他去拜会总理。”
“你以为?一个三方面会议?他手上可能带着一大把机密的。你到底怎么搞的。难道你希望西布克龙先于我们找到他?你希望他被人赃并获?”
“我刚才告诉过你了:秘密不是最最重要的。能够保得住它们当然是最好。但如果和我们目前面对的事情相比……”
“但那些秘密档案却是最最重要的?那个绿档案,不是吗?”
布拉德菲尔德神情犹豫。
“我是没有命令他的权力的,”特纳喊道,“我也不知道他的长相!我见到他该怎么办呢?告诉他你想找他谈谈?你是他的老板,不是吗?你希望西布克龙先找到他?”眼泪荒谬地从特纳的眼眶溢出,他的声音是一种哀哀求告的声音。“布拉德菲尔德!”
“他是一个人。”克拉伯喃喃地说,没有看着布拉德菲尔德。“他完完全全一个人,老哥。小女孩不算的话。我很肯定。”
布拉德菲尔德看看克拉伯,看看特纳,然后脸上再一次被紧紧压抑下来的私人痛苦所笼罩。
“你说得对,”他终于说,口气非常勉强,“我是他上司。我有责任。我还是去一趟比较好。”他小心锁上两道门锁,又交代皮特小姐说加韦斯顿可以代行他的职权,然后带头走下楼。
五个刚从伦敦运到的新灭火器像红色哨兵沿着走廊墙壁一字排开。在楼梯间,一批钢床的组件等着人去组装。几床灰色毯子堆在一辆档案手推车上面。大堂里,两个男的各站在一把梯子上,要架设一道钢屏。冈特表情迷惘地看着他们一行三人——为首的是克拉伯——快步穿过玻璃门,走向停车场。布拉德菲尔德开车方式的傲慢让特纳吓一跳。车子闯过每一个黄灯,一直占住左线道以便转入通向火车站的路。遇到检查岗哨,布拉德菲尔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和克拉伯早已把红色证件举到窗边。车子开在湿漉漉的圆石头上,在电车轨道上打滑,布拉德菲尔德静静地握着方向盘,耐心地等车子恢复平衡。他们来到一个挂着“停步”指示牌的十字路口,几乎从一辆迎面而来的公交车车轮子底下直穿了过去。接下来车子变少,路上挤满了人。
有些人举着横幅,其他人穿着灰色雨衣,头戴黑色洪堡帽,那是‘再造运动’支持者的标准服装。他们不太情愿让路,回头怒视着车子的车牌和闪闪发亮的外国烤漆。布拉德菲尔德没有按喇叭也没有换挡,只是把他们甩在后面。有一次他为一个既不是聋子又没有喝醉的老人刹车,又有一次一个小伙子用手拍打车顶。火车站台阶上撒满五彩纸屑,柱子上贴满标语。有个出租车司机像挨了揍一样发出一声喊叫。他们把车停在了出租车停车位里。
“左边。”克拉伯向跑在他前头的特纳喊道。一个高高的门口把他们接入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