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庭抗礼(第2/7页)
“呵呵,”川岛笑笑,“冯巡检,好一张伶牙俐嘴啊。”
“彼此、彼此,”冯慎亦是一笑,“川岛先生,这茶果都是现成,敬请自便吧。”
川岛言语上失了风头,正有些不悦,忽见石桌上凿刻着棋路,边上摆着棋盒,顿时心生暗喜。原来这川岛来华前,便热衷于东洋将棋。来华之后,又迷上了象棋,翻阅过不少名家棋谱。他自恃技高,便想在棋局上找补,好与冯慎争个短长。“冯巡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弈局象棋?”
“哦?”冯慎问道,“川岛先生也会象棋?”
“现学现卖罢了”,川岛假意道,“在冯巡检面前,怕是要班门弄斧了。”
“说来惭愧,”冯慎笑道,“我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等浅显规矩,可要真论起棋艺,那就差得远了。”
川岛道:“冯巡检不必自谦,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冯慎道,“不过川岛先生既然有雅兴,那我就陪着凑合走几步吧。”
二人说着,撤下茶点,在棋盒中一摸,各捏了颗棋子在手。
冯慎低头一瞧,掌中是枚红子。“红先黑后。这个先手,倒让在下占了。”
川岛不以为意,“那就请吧。”
待棋局码好,冯慎便将右炮横移,落在了九宫右角。
“炮二平四?”川岛冷笑一声,架起着中炮应对。“冯巡检果然深藏不露,开局便剑走偏锋。这一招‘士角炮’,含攻兼守,当真凌厉得紧啊。”
“过虑了。只图上马出车而已,没想那么多花巧”,冯慎随手提了一子,“川岛先生,该你了。”
棋局一动,场面上顿时热闹起来。你来我往,落子如飞。冯慎车行马跳,川岛便象飞炮打,二人攻河过界,互不相让。
经一番角逐,双方各有损伤。见冯慎只顾着猛攻,川岛便设下几个虚套诱探。没承想冯慎不假思索,吃掉川岛几个兵卒,自己却让出了一马一炮。
“呵呵呵,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看冯慎处了劣势,川岛便有心卖弄。“这棋谚有云:‘布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像冯巡检这般横冲直撞的套路,可与那书谱中所载不符啊。”
“在下喜欢直来直去,最不愿拐弯抹角。”冯慎驱车直下,逼入川岛中宫。
川岛把士一歪,含针带刺道:“不懂变通,只会碰个头破血流!”
冯慎微微一笑,拾边卒拱挺。“且走着看吧。”
川岛回马欲吃。“原来冯巡检打算拱卒。然你这颗过河小卒,距我将营甚远,况且有我各路劲子截杀,呵呵,道险且阻啊。”
冯慎横车一拦,别住了马腿。“犯我河界,虽远必诛!”
“那就让你顾此失彼!”川岛瞄定另一侧,架炮轰车。
冯慎将车一沉。“将军!”
“这种虚将有何用?”川岛刚想落象,突然记起冯慎当顶还插着颗巡河炮。“哎呀!大意了!”
“哈哈哈,”冯慎笑道,“看来川岛先生只能舍马保将了。”
将单马抽去后,冯慎全盘皆活,先借机破去川岛士、相,后又扫尽川岛兵卒。使得原本清晰的局路,渐渐变得扑朔迷离。
眼瞅着冯慎变守为攻,川岛慌忙应对。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各争了数子,却亦然难解难分。
突然,冯慎棋风一转,频使了几个怪招。川岛见状,急调单炮独马来护。
“炮莫轻发,马不躁进啊。”冯慎摇了摇头,抬起棋子,朝别处一安。
“哼哼,”川岛低头一看,不由得冷笑道,“冯巡检,你倒有些耍无赖的意思啊。”
“哦?”冯慎问道,“川岛先生何出此言?”
川岛哼道:“你走这步棋,无非是想兑子、拼个两败俱伤!”
“非是两败俱伤,而是抵死相抗!”冯慎手不停歇,接连兑去川岛数子,又继续将残卒挺进。“再者说了,照眼下这局势来看,川岛先生就算想下成和棋,恐怕也难了。”
说完,冯慎将趟过的两个卒子齐头并进。川岛只剩枚孤炮,架无可架,只得眼睁睁看着冯慎步步紧逼。
川岛机关算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善弈者,攻心为上。川岛先生这一慌,成败已然分晓。”冯慎双卒突锲,把川岛营盘牢牢围定。“拱手认输吧!”
望着那颗被钉死的老将,川岛纵是不甘,可也回天乏术。“唉……我每步都依谱拆解,不想还是败于区区两颗小卒。”
“川岛先生,枉你还看过棋谱啊,”冯慎道,“千古无同局,神机自巧生。若只会按图索骥、照本宣科,那一个‘败’字,终也难逃。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似这般粗浅的俗理,川岛先生想来是能明白的。”
“哼”,川岛将棋子一丢,“冯巡检,这局让你侥胜了又如何?象棋下得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就算你大清国手遍地,在列强面前,还不照样割地赔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