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泾渭殊途(第9/10页)
坂本道:“放心,离开的时候,我已毁去了所有的实验药剂,那些‘马路大’也被悉数注入了病毒。眼下他们都陷入高度昏迷状态,绝对熬不到今日下午!”
“好!”川岛下令道,“将士们,朝地上死尸胡乱开上几枪,做成咱们剿匪的假象!”
日本兵在尸身前围成个大圈,噼里啪啦地放了阵枪。
此时清军已登至寺外券门牌坊下,乍闻枪响,皆以为是暴徒反击。
众军陡滞,变前阵为守势。冯鲁二人也急急挡在肃王身前,生恐冷箭来袭。
“本王没事!”肃王喝道,“快派人护住伍连德,别让他有个闪失!”
肃王声音本就嘹亮,于人众前恐传达不清,更是提高了嗓门。话甫出口,便顺风传入寺内。
“来的好快!”
诸倭吃了一惊,才知清军已近在咫尺。
站在队列中的坂本打个激灵儿,拉住川岛问道:“伍……什么?刚才寺外在叫伍什么?”
“我也没听真切”,川岛道,“好像是让护着个叫伍什么德的……”
“伍连德?”坂本身子一颤,忙躲在庙门边朝外看去。
“快回去站好!”川岛低喝一声,急将坂本拉还。“清军疑心有埋伏,这才按兵未动。他们随时都可能攻进来!”
“天意啊天意……”坂本如离魂一般,边脱着身上军装,边朝那长谷川走去。“我们再换回来吧。”
“你疯了!?”菅原攥住坂本衣领,想将他搡回队中。
坂本摆脱菅原,拼命抢过自己的白大褂。“没用了……一切都没用了……”
川岛与末次也急道:“坂本君,我们不已商量好了吗?你为何突然这样?”
“世事难料啊”,坂本苦笑道,“寺外一人,竟是我留学时的同窗老友……咱们这场戏,焉能瞒得过他?”
“什么?”群倭目瞪口呆,一时无措。
坂本换好自身衣褂,怔怔吟道:“绝海行军归国日,铁衣袖里裹芳芽。风流千古余清操,几岁闲看异域花……这一首《归舟》,是战国时伊达政宗大人征朝失利后所作,诗中悒怏抱憾之情,坂本今日方能彻底体会啊……此后,愿诸君匡弼天皇陛下,助我帝国开边扩土,再无鸣梁之耻!”
“坂本君……”诸倭齐齐行礼,胸生激荡,目欲泫然。
“哦对了,那伍连德听得懂日语,他们入寺后,诸君言辞上多加小心!”坂本说完,缓缓走入众忍之中。
外头清军自恃势众,一时倒也不急着攻寺。等了一阵,见寺内还无动静,这才派兵高声喊话。
川岛拭干了眼角,迈步出了庙门。见清军剑拔弩张,他故作讶异。“哎呀!王爷怎么来了?”
肃王一脸阴沉,“你能来,本王难道就不能来吗?”
“王爷乃千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川岛边说边上前,“这里自有我等料理……”
“站住!”鲁班头喝道,“你这厮勾连粘杆余孽,还有脸来见王爷?”
“这位英雄怎还信口开河?”川岛拉脸道,“我等接到密报,当即抽调人马前来剿匪。”
鲁班头道:“这是我大清地界,有匪我们不会自己来剿?你们东洋人乱掺和什么?”
川岛道:“之前有传闻说,那伙粘杆恶党勾结了东洋忍者。为此事,王爷曾托我调查。现如今查到了线索,我们岂可坐视不理?英雄若还不信,不妨问问肃王爷。”
“倒是有这档子事,”肃王面色稍缓,“风外贤弟,这么说你们驻屯军是来擒拿匪人的?”
“正是,”川岛拱手道,“托王爷洪威,寺中恶徒已悉数被我等控制!”
冯慎与鲁班头相视一望,皆猜不透川岛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你们下手倒快!”肃王盯着川岛,“口说无凭,本王要亲眼见了才算数!”
“那是自然,”川岛向道旁一让,“王爷请!”
待入寺后,菅原等也假模作样的过来参见。那末次本欲上前,突见冯慎面貌,心中一阵惶恐。“怎会是他?”
原来,那日与曾三茶楼密会的东洋人,正是这末次政太郎。他怕冯慎认出,忙拉低了帽檐。好在寺中正乱,加上末次又是一身军装,吵吵嚷嚷的,冯慎也没去仔细端量。
殿前尸横遍处,血污狼藉,一干驻屯军持着长枪,将坂本与众忍另押一旁。
肃王指着地上死僧,皱眉道:“这些是什么人?”
川岛忙道:“此便是那粘杆余孽,他们穷凶极恶,宁死不降,故而被我们全部击毙。”
肃王又一指,“那他们呢?”
“说来惭愧”,川岛叹道,“这些亦是恶人同党,并且……确是我们东洋人。”
听川岛招认,肃王等皆有些出乎意料。冯慎冷笑道:“这么讲来,川岛先生是在大义灭亲了?”
“冯巡检此言差矣”,川岛摆手道,“他们实则私渡来华的闲散浪人,受曾三所雇成为帮凶,与我们并非一路,怎可冠个‘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