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阿倒持(第2/8页)
冯慎道:“叶姑娘入宫也好几年了吧?光是这份隐忍,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叶禾苦笑道:“冯章京过奖了,我何尝不想早些报仇呀?可宫禁中守卫森严,慈禧那恶婆子又生性狐疑,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我先是在植秀轩,慢慢的才被调来这瀛台,见到皇上后,我便把自己的身世说了,皇上听了很感动,就把我当成心腹。来瀛台后,我常常见皇上对着些衣物、首饰黯然出神,便问皇上原因,皇上也不瞒我,就把珍妃娘娘的事告诉了我。对珍妃娘娘真实的死因,皇上原本是不知道的,可后来却听说是被崔玉贵推下井的。于是,我便想先杀了那个崔玉贵给皇上出气,可那时崔玉贵已离宫,我又不认得他模样,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说来也巧,偏偏前几天,小德张突然私底下来找我,让我送银子给他……”
冯慎道:“原来那夜的‘珍贵妃’,确是叶姑娘所扮了。”
“不错,”叶禾道,“听说崔玉贵功夫很高,我怕硬斗斗不过他。用一包毒药毒死他吧,又恐被小德张怀疑。再者说了,那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想亲自确认一下。于是我从皇上那里借来了珍珠袍,假扮成珍妃娘娘显灵,先将他吓个稀里哗啦,之后就好动手了。”
冯慎道:“叶姑娘这幽灵扮得也实在是像极,哦,那招魂烛还有那凌空飞翔是怎么回事?”
“不扮得真实一些,崔玉贵怎么能相信呢?”叶禾笑道,“当时我口中叼了根铁丝,那招魂烛插在另一头,雨夜中远远瞧去,不就跟悬浮一般吗?”
冯慎道:“然寻常的蜡烛,禁不得风、见不得雨,而叶姑娘所持那根,为何会遇雨不灭?”
“这倒是秘法了。”叶禾道,“我用的那根蜡烛,是提前做好的。先调出八钱丹矾、五钱樟胭和五分焰硝,混着樟脑用蜡溶了。这样做出的蜡烛,冒雨不但不会灭,反而越燃越炽。至于凌空而飞嘛,那就更简单啦,我脚底下绑着铁高跷,珍珠袍又盖住了双腿,远看不就跟飞一般吗?高跷通体涂了漆墨,支头也打磨得很是细尖,踩在泥地里光能留出个几个小眼,哪里还能瞧出脚印来?”
“原来如此!”冯慎又道,“看来去那立马关帝庙之前,叶姑娘也同样是踩着高跷。”
叶禾由衷道:“冯章京,我算是真服了你,你之前说的都对,就好像当时你就在那里亲眼看着似的……没错,那夜出了宫门,我便将那高跷换上了。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为了试演一下,那高跷我原来也没踩过,万一用不好摔上一跤,那可就全露馅儿了。”
冯慎点头道:“是了,到了庙外,叶姑娘才将铁高跷藏起,你鞋子上没沾过泥,是以没在殿上留下脚印泥痕。”
叶禾微微一笑,道:“幸亏崔玉贵脑筋不如冯章京这般好使,否则我岂不要被当场抓了个现行?我那晚将崔玉贵诓出后,本想在珍妃娘娘墓前将他血祭,可后来瞧他的言行,倒还算是光明磊落。并且听他说,是慈禧那恶婆子下命害死珍妃娘娘的,我想冤有头、债有主,这才仅是将他打晕,放了他一马。”
冯慎叹道:“这老太后……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何止是不浅?”叶禾恨道,“那恶婆子简直就是祸国殃民!饶过了崔玉贵,我与皇上便开始盘算如何对付她。硬拼是拼不过的,只有从长计议,因此我们又绘制了一幅可以流下血泪的画像,能当场将她吓死最好,吓不死也要让她大病一场……哼,我们的后招多着呢,一次不成就吓两次,直到吓得她一命归西!”
冯慎问道:“那画像是叶姑娘所绘?”
叶禾道:“我哪里会画画?大字都写不好呢……娘娘的画像,是皇上画的。”
冯慎一愣,“想不到皇上竟擅丹青,那妙致毫巅处,就算是宫廷的画师也有所不及啊!”
光绪长息道:“珍妃之音容笑貌,朕在心里不知勾勒了多少遍,就算是闭着眼睛,朕也能将她模样,分毫不差的绘于纸上啊……”
冯慎喟道:“皇上用情至深,珍妃娘娘于九泉下,亦可瞑目了。只是那张画像,何以能流出血泪?”
叶禾接口道:“这又是另外一种秘法了。宫里头都知道,只要是到了冬天,慈禧那恶婆子每当临睡时,都要喝那‘安神酒’……”
冯慎脱口道:“你果然在那安神酒中投了药吗?”
“哪儿呀,”叶禾道,“冯章京你想想看,我若能向酒中投药,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投毒?毛病不在酒上,而是在那张画像上。”
冯慎眉头一皱,“在画像上?”
“对!”叶禾道,“那画像上的血泪,只有靠近酒气才能显出来。”
冯慎道:“这其中的玄机,倒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