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间轮回(第13/14页)
“他死前一直惦记着我,”白锦瑟心道,“他没有说索克鲁的名字,也没有说白孜墨,只说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他死之前,头脑里一定只想到了我。”白锦瑟略感宽慰,但随即又想,如果苏照水说了其他人的名字,杜心五就不会找不到人,她也就不会苦苦寻找一十六年,每日每夜都在希望和绝望中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沉沦。
白锦瑟因为苏照水的消息而情绪波动,这让一旁的索克鲁心中五味杂陈。
白锦瑟并不知道苏照水盗出的天道代码是何物,即使胡客说出了代码的内容,即“专诸者荆轲者”六个字,白锦瑟仍是摇头。她知道了苏照水的下落,心里终于没有了任何牵挂,失血过多带来的意识的模糊,令她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索克鲁爬到了白锦瑟的身边,用身上带的伤药,匆忙给白锦瑟止血。但白锦瑟的后背被刀透入,受伤太重,即便止住了血,她仍然虚弱不堪,长此下去,白锦瑟有死无生。索克鲁双腿残疾,无法将白锦瑟带下山救治,御捕门其他人都已战死,第五镇新军大多中毒昏迷,剩下的也极为虚弱,寺中八十多个僧人都已避走广法寺,他现在只能抬头望着胡客。
“你只要肯带她下山,救她的性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索克鲁说道。
见胡客转身朝殿门走去,索克鲁大声道:“御捕门虽然一直和你作对,但始终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就算抓住你的女人,也没有伤她分毫。你只要肯救她一命,我索克鲁这条老命任由你取,绝无怨言!”
眼看胡客跨过了门槛,走出了大雄宝殿,索克鲁抛开了所有尊严,用央求般的口吻叫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她?”
胡客仍然没有理会在身后不断叫喊的索克鲁。
他径直走出山门,离开了云岫寺。
虽然亲眼见到刺客道遭受重创,五大青者死了四人,连身为毒门之主的“奎”也没能活命,但胡客却丝毫不见高兴。
相反,他的情绪异常低落。
天层不在云岫寺,知道天层真实下落的“奎”又在眼前自尽,杜心五所说的天道代码甚至不知为何物,胡客实在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找到天层。
胡客又一次茫然无措。比起上次在“信雄丸”号上的情绪低落,胡客这次的心情要更为压抑。他已经为追查天层的下落,几番辗转南北,数度出生入死,和暗扎子较量,与御捕门周旋,同刺客道搏命。他已经做到了最好,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到头来仍然一无所获。他回想自巡抚大院以来的种种经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胡客漫不经心地走出了烟霞坞。
刚刚走出烟霞坞,胡客便在下山的道路上碰见了迎面赶来的姻婵。
姻婵睡了一整夜好觉,但醒来后却发现胡客不在身边。她跑去县衙打听,得知御捕门的捕者天未亮就已离开。她知道胡客没有通知她,就把她再一次悄悄地丢下了,只身前去涉危犯险。于是姻婵急忙向云岫峰赶来,正好在山道上碰见了迎面走来、恍然无神的胡客。
见胡客没事,姻婵松了口气。她埋怨了胡客几句,然后询问云岫寺的情况。
胡客没有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客仍然不回答。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胡客依旧不做声。
连问数遍之后,姻婵不再询问了。因为她忽然发现,胡客之所以不回答,不是因为沉浸在心神恍惚之中,而是因为他正聚精会神地眺望着山下。胡客的脸上,原本落寞恍惚的神情,忽然间变得十分古怪。
凝神眺望了片刻,胡客忽然问道:“卷轴带了吗?”
“当然带了,”姻婵道,“这东西怎么能离身?”两个人都不在客栈,如此重要的东西,当然要随身携带,以免丢失。
“给我。”胡客口吻急切,短短的两个字,便将他心中的迫不及待表露无遗。
姻婵不知道胡客要做什么,取下背上的长布裹,将两幅刺客卷轴取了出来,递给胡客。
胡客飞快地接过去,将两幅刺客卷轴展开。那晚在卷轴上留下的墨迹还在,那些没有染上墨色的明黄色线条依然保持着原状。
胡客看一眼卷轴,便看一眼山下,再看一眼卷轴,接着再看一眼山下。他低声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你在嘀咕什么?”姻婵凑了过来,也学胡客的样子,看看卷轴,再看看山下。
很快,姻婵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奇怪,似喜非喜,似笑非笑。
因为她和胡客一样,已经发现了刺客卷轴中真正暗藏的秘密!
那三十几道没有被染色的明黄色线条,正是破解两幅刺客卷轴的关键。
这些明黄色的丝线所组成的线条,在墨黑色的卷轴上横七竖八,看似杂乱无章地排布,哪知竟与山脚下云岫村中的房舍建筑分布如出一辙。从高空俯瞰,云岫村中的每一幢房屋农宅,都变成了或长或短的线条,与刺客卷轴上那些明黄色的线条,正好一一对应,没有丝毫的偏差。甚至云岫村中淌过一条河流,恰巧将村子分割成南北两半,北半边村子的房舍建筑,正好与写有代码的那幅刺客卷轴上的明黄色线条相对应,而南半边村子的房舍建筑,则正好与写有脚文的那幅刺客卷轴上的明黄色线条相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