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阴霾下的“刺宋案”(第2/7页)
杜心五的故乡在湖南省慈利县,回家时途经长沙府,像贺谦一样,听闻醉乡榭有个很能打的人。他是武术界的宗师,是青洪帮的“双龙头”,一时手痒,想来会一会这个很能打的人,没想到竟是故人胡客。
这次会面后,杜心五每隔一两个月,便来找胡客一次,两人叙旧论武,倒也乐得自在。
杜心五虽然隐居市井,但心中仍然关心国事,尤其是二次革命爆发时,他在醉乡榭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只因长沙是省城,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前线的消息。
二次革命是以“刺宋案”为导火索而爆发的一场讨袁战争,但由于军政实力过于悬殊,讨袁军从一开始便节节败退,只勉强坚持了一个多月,南京便被攻陷,孙文、黄兴和陈其美等人逃亡日本,二次革命宣告失败。
二次革命失败时,已是这年的秋天。
杜心五根本没有想到,这场起初闹得轰轰烈烈的讨袁战争,竟然这么快便以溃败收场。他来的时候情绪激昂,离开的时候却是无比失望。
这次离开后,或许是因为意志消沉,此后的三个多月里,杜心五没有再来找胡客。
等到杜心五再次现身于醉乡榭时,已是这年的十二月。
杜心五这一次前来,不是为了叙旧论武,而是想拜托胡客一件事。
他想请胡客出山,替他杀一个人。
“应桂馨。”杜心五说出了刺杀的目标。
“姓应的杀害了钝初,现今却逍遥法外。”杜心五说出了刺杀应桂馨的原因,“国民党现在失了天下,治不了姓应的,但总须有一个法子,让姓应的付出代价,以命偿命,以祭奠钝初在天之灵。”
钝初即是宋教仁,杜心五要刺杀应桂馨,归根结底,正是因为九个月前发生在上海火车站的“刺宋案”。
宋教仁之死
当初袁世凯软硬兼施,成功逼迫清帝退位,南方革命党兑现之前作出的承诺,准备举袁世凯为大总统。为限制袁世凯的总统权力,孙文在卸任之前,以临时大总统的名义颁布《中华民国临时约法》,随后辞去大总统职务,投身铁路实业建设。黄兴自言“难可自我发,功不必自我成”,不久后辞去南京留守,隐居于上海,不问政事。
至此,同盟会的元老级人物中,唯有宋教仁还在为政治和国事呼号奔走。
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内阁因为职权得不到保障,根本无法有效地限制总统的权力。宋教仁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深知必须建立一个与总统权力相制衡的责任内阁制,而责任内阁制的核心在于议会政治,议会政治的重心则在于政党制衡。彼时同盟会还带有一定的草莽气息,各地从事政治活动的党派竟多有三百余个,可谓党派林立,力量分散,局面极为混乱。正因为如此,宋教仁决定“毁党造党”,以同盟会为基础,吸纳一些其他党派,改组成立一个带有建设性质的议会型政党,“从事于宪法国会之运动,立于代表国民监督政治之地位”。
民国元年八月二十五日,宋教仁不顾一部分同盟会成员的反对,以“朝野合作,新旧合作”为号召,以同盟会为基干,联合国民公党、国民共进会等小党派,在北京整合成立了国民党。
国民党成立后,孙文被推选为理事长,但孙文声称要“专心致志于铁路之建筑”,遂辞去理事长一职,委托宋教仁代理。
刚刚成立的国民党,立刻积极投入到第一届国会选举当中。为帮助国民党争取国会选举的胜利,宋教仁于十月离京南下,在南方各地发表演讲,抨击时政,宣传政见。他每到一处,均受到社会各界的热烈欢迎,很快在南方刮起了一股凌厉的“宋教仁旋风”。国会选举虽然还没开始,但国民党的呼声已经非常之高。
在国民党有望选举胜利并组织责任内阁的情况下,孙文却没有与宋教仁就选举的相关事宜进行磋商,反而在选举前一个月赴日本进行并不急切的考察访问。
此时宋教仁已经抵达上海,寄住在黄兴家中。他在国民党上海交通部发表演讲,明确地撇开孙文的五权宪法,大讲自己的三权分立宪政设想,然后以激烈的言辞,全盘否定了袁世凯政府当局的内政外交,认为只有国民党方面出面组织责任内阁,才能解决当前的种种问题。
民国二年三月间,在北京举行的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选举结束,国民党以压倒性优势获胜,在参议院与众议院皆获得最多席次,成为国会最大党。
第一届正式国会定于四月在北京开幕,宋教仁踌躇满志,准备以国民党党首的身份筹划组织第一届责任内阁。与此同时,袁世凯亦多次催促宋教仁“赴京会商要政”。宋教仁于是决定出发北上,并选择了三月二十日作为他离开上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