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5页)

“六哥,我们的联络暗号是五钱大红袍,对吗?”

“不错,接线的同志虽然知道我们来了,但他不能确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给女共党送礼的事儿不出三天就会传遍匪区,这累计叠加的五钱茶叶,也是通过另外一种形式来唤醒他。”

“共产党不会怀疑我们的用意吗?”

“如果你送多了,他们肯定会怀疑,但是让他们猜去吧!我郑耀先一项利用对手来做事,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还有,”他放眼瞧瞧窗外,压低了嗓音又道,“你找机会潜回国军那边,命令他们对共军多制造些摩擦。”

“嗯?”

“明白我的用意吗?”

“六哥,您是想分散共军的注意力,叫他们别总盯着我们?”

“现在只能是这样,否则,咱们的手脚就要被人家困住。”

“可咱们不是有电台么?”

“没准共军也希望我们用电台。”

“这……好,我马上去办。六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旭东,给你出个题:如果你是那接线人,会选择在什么时机将情报顺利送出?”

“这个……”

“呵呵!我相信,这也是对方最头疼的事情。”

“小姐,根据您的安排,行动组已经准备就绪,”老秦忧心忡忡说道,“可二处那边……我们用的,可是他们掌握的飞机。”

“出了事儿有上面顶着,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嗬嗬……可真困哪!”拖过一条薄被盖住身体,躺在行军床上的陈浮实在撑不住,上下眼皮间好似糊上一层胶。有时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和郑老六非亲非故,天天为他守夜这算哪门子事儿?倘若不是为打击二处,“哼哼!”陷入迷离中的陈浮暗道,“就凭那些土得掉渣的共产党,切!鬼才懒得招惹他们……”

 “唉!小姐睡得可真不是时候,抓了陆昊东,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直到现在,对于那身陷囹圄的卢云凯,老秦仍不知该如何处理。一处的办事特点是上峰怎么交待就怎么办,别打听也别怀疑。长此以往,这些大大小小的特务就留下个病根——办事不习惯动脑子。当然,中统头目也不希望手下比自己聪明。因此在中统最流行的口头禅,就是“是”或者“长官,我明白了”。其实若有人较真问一问“你到底明白什么了”?没准这些吃瘪的特务,能恨此人一辈子。

老秦掐着陆昊东的材料,呆呆矗立在走廊。就在这时,玄关大门突然被推开,在几名持枪荷弹的警卫护送下,徐百川阴霾着面孔,一言不发朝他走来。

不由自主敬个礼,右手还未放下,徐百川一伸手,将他整个人拨到一边。“您这是?”没等懵懂的老秦合上嘴巴,徐百川飞起一脚,砰然踹开陈浮的房门……“咦?你们管事儿的呢?”

瞧着空空如也的室内,老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她刚才还在呀?”

“谁是你们管事儿的?”

“这个……”

“叫她出来!”

“徐长官,您不是看到了吗?屋里它没人哪!”

“也何?你们一处好大的架子啊!怎么,齐东临平生就是这么管教你们的?”

“徐长官,人死为大,这不关齐长官的事儿。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向我们局座交涉。”老秦说得不卑不亢,可徐百川冷眼打量他一番,森森笑道:“看不出你嘴皮子倒是挺溜?我问你,这里是你做主吗?”

“这个……不是……嗯……徐长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到没有,”摘下手套一指老秦的鼻子,从牙缝中狠狠蹦出两个字,“滚蛋!”

和中统比较起来,军统的特点就是一个字——横。这不仅源于他们多半是军人出身,而且戴老板生前那顺风顺雨的十几年,也造就其盛气凌人的姿态。与其说中统和军统之间是由于权力的分配而产生积怨,倒不如说是一方在气势上因长期受压抑,而产生的抑郁情怀。

军统对中统根本不会客气,也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只要军统的人高兴,打电话叫中统的姑娘半夜送外卖,这也并非是空穴来风。问题就在于:为何同样是明媒正娶的中统,却只能低三下四瞧军统这小老婆的脸色?答案,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接到自己部下深更半夜打来的电话,山城新任一处负责人田向荣,一脚踢开搂在怀里呼呼大睡的小老婆,在深闺怨妇那号啕大哭的诅咒声中,提着裤子,用手指支撑沉重无比的眼皮,钻进小汽车一溜烟跑到怒气冲冲的徐百川身边。还未等他把眼屎擦净,徐百川已指他鼻子破口大骂:“妈个X的,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来?我问你,谁给你私调军机的权力?你小子胆大了是不是?翅膀硬啦?”

听徐百川这么一骂,老秦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原来也是二处嫁过来的小媳妇?果不其然,田向荣匆匆抹把脸,非但没敢在同级的徐百川面前顶嘴,反而耷拉着脑袋,琢磨该怎么找个替死鬼。老秦捂着脸蹿到一边,这么多年下来,左右双颊被巴掌磨练出来的脸皮告诉自己:在中统混,实际上就是训练谁比谁跑得更快。但多年经验往往也有靠不住的时候,他快,田向荣跑得比他更快,一脚踹出去,老秦一个踉跄栽倒在水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