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娇出家(第5/9页)
这时,只听阿娇急促地说:“有生人来了,你快走吧!”
龙飞一听,心内一惊,急忙抽步。他以为阿娇说的“生人”是指他。他急忙闪到竹林深处。
天王殿方向果然走来两个人,一老一小,老者鹤发童颜,身穿灰色中山服,手拉一根文明棍,精神矍铄,神采奕奕,有近七旬的模样。他的身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穿一件藕荷色旗袍,挎着一个白色小包,梳着时髦的发型,显得风度翩翩,她面容姣好,皮肤白,双目炯炯泛光。
龙飞再看大雄宝殿门前,居风已不见踪迹,只有阿娇一个人依旧跪立佛前。
一老一少走到大殿门口,停住了脚步。
女人问:“你家师父呢?”
阿娇头也不抬地回答:“她老人家已经安歇了。”
女人说:“她不会安歇的,她每天都在夜里十二时才休息。”
阿娇说:“你们既然了解我的师父,那就自便吧。”
女人又问:“她在哪里?”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老者缓缓转过身来,在皎洁的月光下,龙飞认出了这个老者,他几乎叫出声来。
这个老者就是梅花党头子白敬斋。
白敬斋悠悠说道:“小蔷,咱们到后面去找她吧。”
被称作“小蔷”的女人将迈进大雄宝殿的一只脚又抽了回来,她也悠悠转过身来。
龙飞也认出了这个风度翩翩的女人。
她就是白敬斋的长女白蔷。
龙飞与白蔷相识的情景,此刻却像播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他的眼前展现……
那是1963年的夏天。
一个激动人心的夏天。
一个惊心动魄的夏天。
一个险象环生的夏天。
那一年夏天,龙飞受党组织派遣,以潜伏在大陆的梅花党头目白薇的助手身份,打入台湾。
那是他的第一次台湾之行。
箭在弦上,生死难卜。
与我国山水相连的友好邻邦缅甸,是一个美丽富饶的热带国家,素有“森林之国”、“稻米之国”的美誉。仰光洋溢着一种幽雅而静谧的气息,到处绿树婆娑,芳草萋萋,鲜花盛开。街头举目可见金碧辉煌的宝塔。
夜晚的仰光,流光溢彩,尤以迷人宫最动人心弦,远处望去,犹如一颗水晶葫芦,在半空中摇曳。迷人宫富丽堂皇的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五彩缤纷的塑料花木和天鹅绒的紫色帷幔。乐队奏着豪放的西班牙舞曲,珠光宝气的艳装妇人,在黯淡温柔的光线中,挽着装束时髦的先生的胳膊,妇人的皮鞋后跟响着清脆的声音。
龙飞身穿笔挺的西装出现在舞会上,他的西装是白色的,为的是衬出胸前那枚梅花形纪念章。他系着一条鲜红的领带,彬彬有礼地在一旁观看。
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样一位中国人,龙飞等了约有一个小时,也没有看见一个胸前佩戴梅花纪念章的女人,他甚至有点怀疑阮明那个家伙在谎报情况。
他沮丧地来到休息厅里,这里灯光黯淡,软椅上坐着各色各样的人,有的在调侃,有的在絮絮不休地说话,还有的在喝酒。
这时,龙飞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柔美的声音:“您也是华人?”
龙飞回头一瞧,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时髦中国女人,她身穿灰色的巴黎式的长袍,头戴白色领巾,双眉呈现出匀称美丽的线条,细而长的美丽秀发一直垂到胸前。龙飞有点扫兴,她的胸前并没有佩戴梅花形纪念章。
她大胆地坐在龙飞的旁边笑着说:“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在这里遇到您,我也是华人,家住香港,来此旅游。您在跑买卖吗?”
龙飞不愿与这个华裔女人纠缠,想尽快结束与她的谈话,他摇摇头道:“我家在印度尼西亚,路过仰光,想逗留几天,我准备到巴黎去办事。”
“哦。”女人眉毛一扬,漾起两个笑窝。说着往前凑了凑,一股浓烈的法国香水味刺激着龙飞的鼻子。龙飞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那女人善谈,一忽儿聊到仰光的名胜古迹,一忽儿又扯到印度尼西亚总统的逸事,一忽儿谈到香港电影,一忽儿又讲起巴黎女人的时装。
龙飞恐怕影响正事,想尽快摆脱,于是站起身来,说道:“我想到里面看看。”
女人也站起来,扯开随身带着的那个奶黄色的小皮包:“我这里有一个照片,照片上的人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龙飞抬头一看,那照片上的女人正是白薇,是在南京中山陵前照的,十四年前那个少女的影子又浮现在他面前。
“我还有件东西。”女人说着解开薄薄的上衣,蝉翼般的胸衣上现出一个梅花形纪念章。
原来她就是白蔷,白敬斋的大女儿。
“请跟我来。”白蔷小声命令道,龙飞随她走出休息厅,来到迷人宫外面的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