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回到此时此刻(第13/19页)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很无助。望着门口,有点希望能看到本黑乎乎的影子映在磨砂玻璃上,往锁孔里插进一把钥匙;我又有点儿害怕看见这一切。

最后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上楼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写了这篇日志。屋里还是空荡荡的。我会马上合上日志把它藏起来,然后关掉灯睡觉。

接着我会忘记一切,这本日志会变成唯一留下的东西。

我担心地把目光挪向下一页,心里害怕会看见一片空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11月26日,星期一。日志开头写着。上周五他打了我。两天过去了,我什么也没有写。这两天我是不是都相信一切还好?

我的脸上有淤伤,还痛。这么说前两天我该看得出有什么事不对劲吧?

今天他说我是摔的。经典的老一套,可是我相信他了。为什么不呢?他已经不得不解释我是谁、他又是谁、我怎么会在一栋陌生的屋子里醒来而且比自以为的年纪老上几十岁,那对于他所说的我的眼睛青肿、嘴唇裂了缝的理由,我为什么要怀疑?

所以我继续过日子。他去上班时我给了他一个道别吻,我清理了早餐留下的东西,洗了个澡。

接着我来到这儿,发现了这本日志,发现了真相。

日志出现了间隔。我发现自己没有提起纳什医生。他不管我了吗?我不用他帮助就找到了这本日志?

还是我不再把它藏起来了?我继续读下去。

过了一会儿我打电话给克莱尔。本给我的手机用不了——我想可能是没电了——因此我用了纳什医生给我的那一部。没有人接电话,我在客厅里坐下。我放松不了。我拿起几本杂志,又放下;打开电视盯着屏幕看了半个小时,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放的是什么。我盯着日志,却无法集中精神,无法写字。我又试着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次次都听到答录机让我留言。直到过了午饭时间她才回了电话。

“克丽丝。”她说,“你还好吗?”从电话里我听得出托比在旁边玩。

“我没事。”我说,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她说,“我感觉糟透了,今天还只不过是星期一!”

星期一。日期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每一天都没有留下痕迹,跟之前的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我必须跟你见面。”我说,“你能过来吗?”

她听上去有些惊讶:“到你家去?”

“是的。”我说,“拜托!我想跟你谈谈。”

“你没事吧,克丽丝?你读信了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压低成了耳语:“本打了我。”我听到她吃惊地喘了一口气。

“什么?”

“前些天的晚上,我身上有伤,他告诉我是摔的,可是我记下来是他打了我。”

“克丽丝,本绝对不会打你,永远也不。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疑惑淹没了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凭空捏造的吗?

“可是我记在日志里了。”我说。

有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接着是:“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打了你?”

我把手放到脸上,摸到眼睛周围肿起了一圈。我心中闪过一丝愤怒,很显然她不相信我。

我回想着我记下的日志:“我告诉他我一直在记日记。我说我跟你见过面,还有纳什医生。我告诉他我知道亚当的事。我告诉他你给我了他写的那封信,我已经读了。然后他打了我。”

“他就那样打了你?”

我想着他用来骂我的那些话,他对我的种种指责。“他说我是个婊子。”我觉得嗓子里涌上了一声抽泣:“他——他说我跟纳什医生上过床,我说我没有,接着——”

“接着怎么样?”

“接着他打了我。”

一阵沉默,然后克莱尔说:“以前他打过你吗?”

我不可能知道。也许他打过?有可能我们之间一直存在家庭暴力现象。我的脑海中闪过参加游行的克莱尔和我,手持自制的标语牌——“女性的权利:对家庭暴力说不。”我记得以前我一直看不起遭遇丈夫暴力以后却不采取措施的女人。她们是软弱的,我想。软弱,而且愚蠢。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陷入了跟她们相同的困境?

“我不知道。”我说。

“很难想象本会伤害什么人,不过我猜也不是不可能的。天啊!他甚至曾经让我觉得内疚。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