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 东四大街失珍宝 地藏小庵逞凶狂(第4/6页)
我看了看杨小宝,说:“那他呢?”
没等裴大嘴接话,杨小宝说:“你俩唱了一路戏,该收场了。我们天津混地头儿的常说,人防狗,狗防人。谁是人谁是狗,你俩不如试试。”
我一听他想激我俩,反倒冷静下来。我在永定门上车前,叮嘱了十三找巡警过来,现在还没到,我得再演一会儿。
裴大嘴却不冷静了,腾地站起来,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我本能地伸手摸进怀里,三个人一晃身子,也伸手往腰里掏。我掏出怀里的那包鸦片,搁在桌上,说:“我不扎吗啡,但抽这个,要来点吗?”
裴大嘴骂了一声,又坐下了。
这时,张小鱼走过来,站在裴大嘴面前,笑盈盈地说:“几位大爷吵什么呢?”
裴大嘴搂过她,哈哈大笑:“我们唱戏呢。”又对光头吆喝:“让车夫喂喂马,明天早走。”
我扭头看看杨小宝,他起身去了院里的客房。
夜里,裴大嘴三人又在大殿喝酒,张小鱼成了陪酒的。
屋里灯光照进院子,可以看见地上翻滚的沙土。突然,地上冒出个影子,扭来扭去,前后移动,像在跳舞,是住隔壁的杨小宝。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门道儿,就关灯躺下。如果早上十三还没到,得想法拖住裴大嘴。
第二天6点多,我就起身出去,怕裴大嘴早早启程了。到了大殿,裴大嘴三人都在,他正在发脾气,拿着匕首在张驼子眼前划拉,店里的桌子都被掀翻了。
一见到我,光头冲过来,手里握着把奇怪的兵器。我一把抓住他胳膊,把兵器拧了下来,是个短柄的两股叉。裴大嘴和瓜皮帽跟了过来,我松开光头,三人将我围住。
原来昨天夜里车夫不见了,马也跑了。
我心里立即松口气,原来杨小宝是想黑吃黑,这人不像个杀人越货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搞走了车夫,倒给了我时间。
我说:“车夫不见了,你们掀桌子干啥?桌子底下有吗?”
裴大嘴大吼:“妈的,所有人都叫出来,谁跟我捣乱叉了谁!”
这玩意儿是清代的一种近战兵器,现在还有人收藏,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张驼子喊来杨小宝和女儿,大家围着桌子坐下,裴大嘴要一个个审问。
我觉得好笑,说:“这是学大总统吗,要开议会?”
裴大嘴一拍桌子,指着我说:“开××议会,皇上回来了全砍脑袋!”
他指着我说:“我告诉你,我就是裴大嘴,聚宝新的人就是我杀的,货就在这儿。管你是不是兔子,想捣乱就叉死!”
我看看杨小宝,他没什么反应。
张驼子哆嗦了一下,说:“马车没了,你们可以骑骆驼。”
裴大嘴问:“骆驼在哪儿?”
张驼子说,明早会有药材商的骆驼队经过,到了就能走,“求各位爷别闹事儿,今晚上的房钱不算了。”
在房间里一直待到晚上,十三和巡警也没出现,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算了。9点多,外面走廊有声音。我以为十三到了,扒开窗户一看,是张小鱼。她正站在杨小宝门口。她敲了三下杨小宝的门,里面没回应,就朝我的房间走过来,我赶紧合上窗户。也是敲三下,我没吭声。
听见她走了,我扒开窗户继续看,见她往天王殿里去了。几分钟后,天王殿门开了。裴大嘴三人晃晃悠悠从大殿里出来,瓜皮帽搂着张小鱼,两人调笑着。
北京城的骆驼队。当时,北京与各地来往货物运输多用骆驼,尤其是药材行业
我吃了一惊,这民宿旅店还做暗娼?我掏出枪,检查子弹,虽然心里没底儿,还是悄悄跟了过去。张小鱼打开地藏王大殿的门,里头竟然亮着灯,欢喜佛从门缝里漏出来。四人进了地藏王大殿,关上了门。
我溜进马棚,琢磨着怎么趁机下手,但又有些犹豫,裴大嘴很可能带着枪。这时候,风已经全停了,天上静静下着尘土,沙沙响。待了十几分钟,估摸着已经过了十点,十三很可能今晚到不了。我出了马棚,慢慢走到大殿门口,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声响。
我按捺住疑虑,原地等了一会儿,轻轻推开门进去。殿里竟然没人,供桌上香炉里燃着一把香,两支红蜡烛烧得正旺,照得殿里鬼影憧憧。我在殿里看了一圈,裴大嘴三人和张小鱼消失得干干净净。
本能告诉我,应该赶紧离开,但我却没听它的。我走到供桌前,端了一支蜡烛,绕到欢喜佛后面。三具尸体躺在地上,码得整整齐齐。拿蜡烛一照,是裴大嘴、瓜皮帽和光头,每人头上一个血窟窿,脑浆涂了一地。
我紧握着手枪,慢慢回到欢喜佛前面,刚一转身,呼的一声响,一根手腕粗的铁棍朝我脑门抡下来。我“啊”的一声伏在供桌上,躲过铁棍,再抬起头,眼前蹦过去一个穿戏装的人,背上插着旗子,竟然是孙悟空!货真价实的齐天大圣,跟唱京剧的一个样: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踏步云履,头顶紫金冠,两根凤翅翎扑棱棱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