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案 永定门惊现碎尸 女侦探以身犯险(第2/7页)
东方饭店(图片左侧建筑)于1918年2月19日落成,建立在当时北京香厂新市区中心,今天西城区万明路11号。这是家全西式饭店,有宽大的卫生间及电灯、电扇、暖气和沐浴冷热水,每间客房都有电话,还有7部汽车免费接送住店客人,当时的很多文化名人都在这里住过。图片右侧的高楼是新世界商场
除了巡警,邱太德还带来了一组侦缉队,十几个穿黑长袍戴礼帽的便衣探子。警察封锁了东方饭店,不准出入,探子们掏出枪,挨个房间排查。我在饭店大堂里抽了会儿烟,侦缉队就查到了嫌疑人:带标记的血衣来自205房,前天开的房,住了个皮包商人,叫于爱民,还没退房,已经一天没见到人了。据饭店服务员说,于爱民曾带着一个姑娘出入,拎着个皮包,应该是在商场买了东西。
邱太德安排侦缉队寻找于爱民,带我和戴戴去205房。我递给他一根烟:“侦查现场,我们方便去看吗?”邱太德摆摆手,连说没事,“金先生是高手,遇到问题还要请教您。”
房间里有个大行李箱,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皮草,里头塞着一堆大洋。警察把房间搜了个遍,马桶和浴室有血迹。邱太德肯定,于爱民就是凶手,“我会安排便衣守着,守株待兔。金先生觉得怎么样?”
我说:“很好,只要他回来就能抓到,不过,还是得先查查这人和小知己的关系。”
邱太德抽了几口烟,连连点头。我让戴戴明天一早再去趟三红班,打听打听于爱民,就各自回去了。
4月1号起床,一开门,见小宝正在院里练拳,对着老槐树砰砰地又推又打。我骂了他一句,说:“新长的叶子又给你打掉了。”小宝停手,咧嘴笑,朝我挥了两拳,说:“新研究的这套拳,厉害。”
我倒杯茶,和他讲了案子。过一会儿,戴戴来了。三红班所有的姨娘、龟奴,都不知道于爱民这个人,八大胡同里其他几家小班(一等妓院)她也都打听了,也没结果。
“不过,打听到个事儿,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刘音音。”
刘音音是八大胡同另一家小班妓院的头牌,和小知己是好姐妹,二人几乎无话不谈。半年前,她跟老鸨闹情绪,偷偷去了济良所。“做妓女的,有了私下相好的客人,会瞒着老鸨姨娘,但总会和最亲的姐妹说。”
济良所在皮裤胡同(今北京西单北大街路西皮库胡同),离西四不远,我们三个就溜达着过去了。走到胡同口,见围了一群人,堵着路走不动。一群男人正在和一个女学生讨价还价,那女学生留着短发,身材瘦小,一脸惊慌,但还是小声抬价。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幅没装裱的字,一尺多宽。我凑过去细看,是唐朝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蝇头小楷,清秀整齐,角落戳了个印章,看不出刻的什么形状。
戴戴伸过头一看,使劲把我拽了出去,说:“给我钱。”说着,就从我西装口袋里掏钱。她挤进人群,问女学生卖多少钱,女学生张开手,说五个大洋。围观的男人一阵吁声,说太贵。戴戴没说话,拉过女学生的手,搁下大洋,拿起那幅字,挤出人群。
我说:“戴女士,你们新青年这么爱花别人的钱?”
她不吭气,闷头看那幅字,说:“大线索!”
我和小宝凑过去,听她讲。戴戴去三红班的时候,到小知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看见床头挂着一幅精心装裱的字,上面的小楷,跟这张《春江花月夜》像一个人写的,落款的印章一模一样。我马上伸手从戴戴手里扯过那幅字,转身找那女学生。那女学生已经走了,只剩几个刚才围观的男人。我走过去问,这字那么贵,是谁写的?
几个男人取笑我:“原来是个不识货的,连妙琳师太都不知道。”
我对戴戴说,得跟上那学生。戴戴问,那济良所怎么查。我叹了口气:“下回发现什么,先告诉我,你要是不卖关子,早就跟那学生问清楚了。”
三人商量一下,我和小宝去追女学生,戴戴去济良所找刘音音。我和小宝分头走,终于跟上了女学生。她沿着小路,一直往南走,我和小宝一左一右,一直跟出宣武门。走到菜市口附近,她在一个没人的胡同停下,躲进了房檐里,再闪出来时,变了样。这女学生竟是个小尼姑,脑门光溜溜,一身青灰布僧衣,裤子扎进了绑腿里。
我朝小宝挤挤眼,继续跟着。过了菜市口,又拐过几条没人的胡同,穿过一片树林,到了一座尼姑庵,门口写着:七圣庵[3]。小尼姑敲门,里头人开了门,她走进去,转身拴上了门。
我俩站门口等了一会儿,敲了敲庵门。开门的是个老尼姑,穿得像打杂的。我说,想拜访妙琳师太,老尼姑扫了我俩一眼,说:“施主找错了,没这个人。”说完,关了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