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3/4页)

说着,他隐藏在满是皱纹的眼窝里的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望了一眼鲁斯坦和朱丽亚,接着说:“我要说,这是一个勤奋的学者,非常热爱数学,并且非常要强。”

“乌玛大概是十三年前开始在霍普金斯数学系任教的,我清楚地记得,因为那一年我刚被任命为系主任。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老教授感叹道。

朱丽亚在一旁速记,鲁斯坦尊敬地说:“您是一位了不起的数学家,您的时光被最好地利用了。”

老教授笑道:“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不会再想着是否是个了不起的数学家这个问题了。你将担心的是今天血压是否过高。你想问些什么,尽管向我提问题。我会尽我所能协助警方的。”

鲁斯坦点点头,问道:“我们最迷惑的一个问题是,乌玛当年为什么离开霍普金斯?”

“这个问题,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老教授转动了一下椅子,似乎在回忆当年的事情,“乌玛在霍普金斯任教记录良好,学生评分不错。她是个非常负责任的教师。当然,学校决定是否给一个教授终身教职的评定标准是学术能力,而这一点,乌玛也并不差。事实上,乌玛和我都是研究相对论的,我们有过很多合作。她的计算能力是一流的,也有很强的钻研精神,经常通宵达旦地计算和思考。在她离开之前,她已经在很好的数学杂志上发表过不少项重要的成果。”

鲁斯坦刚想说话,朱可夫教授挥挥手,表示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不仅如此,如果她在霍普金斯再待一年,她就可以申请终身教授。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她的申请将被批准。”

“也就是说,乌玛当时离开完全是自愿的。”鲁斯坦沉思了一会儿,“那么您能想到别的什么原因吗?比如说,和学院里别的教授的人际关系,或者在教学上应付是否吃力?坦率地说,她在陶森大学任教期间,学生评价并不高,主要是她的语言能力和沟通技巧的问题。”

“语言能力?你是指乌玛的英语口音比较重?”老教授疑惑地看着鲁斯坦,“你觉得我的英语如何?”

鲁斯坦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您的用词非常准确,但也是有口音的。”

“我二十三岁从莫斯科来美国,至今已经快五十年了。但我从未改善过我的口音。哈,很多人说数学系是俄国帮,说的就是本系下面的教授有很多是前苏联的数学家。有的人天生不善于学习模仿语言甚至与人沟通,而对于数学家而言,缺乏这一技巧的大有人在。不,乌玛没有任何可能因为她的执教能力离开霍普金斯。”

“和别的教授的关系呢?”

“我不了解她教学以外的生活。数学家是一群奇怪的人,他们通常对数学以外的现实世界关心不够,有时会被指为缺少生活能力,但很少会被指责为人粗鲁。但我不否认,你说的和别的教授存在人际关系问题是有可能的。据我所知,本系的教授基本上不存在严重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事实上,霍普金斯数学系是个很小的系,一共只有十五名教授,分散在不同的数学领域。他们之间甚至不存在某些数学家之间可能有的职业竞争。”

“那么和别的系的教授呢?您有任何了解吗?”

“你是指和别的系教授合作吗?这当然有可能,数学是很多学科的基础,合作是有可能的。”

“比如说呢?”

“比如计算机系和物理系。事实上,有不少数学系的教授在计算机系和物理系教课,而计算机系和物理系的教授有时也在数学系开课。比如计算机系的冯川教授,曾在数学系开设应用课程。事实上,我刚刚结束的那门课下面就是冯川教授的课,我刚和他打过招呼。”

鲁斯坦和朱丽亚对望了一眼,问道:“据您了解,这位冯川教授和乌玛有学术上的合作吗?”

“我不能确定。但乌玛似乎有解过一个概率论方面的问题,据我所知,冯川教授研究的网络稳定性问题里面有牵涉到概率论问题。因此,他们如果有合作,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事实上,有一个信息我可以向你提供,但这只是传闻,而我不能向你提供传闻的来源。传闻说,冯川教授曾经有一篇重要论文剽窃乌玛的科研想法,但遗憾的是乌玛的想法没有任何论文作证,所以无法和冯川教授对质。在这个传闻里,乌玛因此心灰意冷,这促使了她离开霍普金斯。我可以告诉你,乌玛是数学系的,我曾经以数学系系主任的身份向她核实过这件事,但是她否认了。我之所以把这个传闻告诉你,坦率地说,是因为冯川教授的学术操守在这个学校并没有很好的口碑。如果传闻是真的,我不会感到惊讶。”

说完这些,朱可夫教授看了一下手表。鲁斯坦会意地关上录音笔,站起来和老教授握手。